賢道:“你們冒充是前鋒營泰都統的手下,有緊急公事,請馮錫範那龜兒子商議。他就算心中起疑,卻也不敢不來。走到半路,便給他上了腳鐐手銬,眼上蒙了黑布,嘴裡塞了爛布,在東城西城亂兜圈子,最後才兜到這裡來。大夥兒狠狠揍他一頓,剝光他衣衫,送去放在泰都統姨太太的床上。”眾侍衛鬨堂大笑,連稱妙計。御前侍衛和前鋒營的官兵向來不和,碰上了常常打架。前鋒營的統領本是阿赤濟,那日給韋小寶用計關入了大牢,後來雖放了出來,康熙怪他無用,辦事不力,已經革職,現下的都統姓泰。多隆和泰都統明爭暗鬥,已鬧了好久,只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多隆更是心花怒放,說道:“老泰這傢伙怕老婆,娶了妾侍不敢接回家去。他新娶的第八房姨太太住在甜水井衚衕,老泰晚上不去住宿。咱們把馮錫範剝得赤條條的,放在他新姨太太的床上,老泰非氣個半死不可。他就算疑心是咱們搞的鬼,大夥兒只要不洩漏風聲,他也無可奈何。”當下眾侍衛除去了身上的侍衛標記,嘻嘻哈哈的出門而去。韋小寶和多隆在廳上飲酒等候。韋小寶手下的親兵不斷打探了訊息來報:眾侍衛已到了“忠誠伯府”門前,自稱是前鋒營的,打門求見;馮錫範出來迎接,要請眾人入內喝茶;張康年說奉泰都統之命,有臺灣的緊急軍情,請他即刻去會商;馮錫範已上了轎,眾侍衛擁著去了西城;眾侍衛已將馮錫範上了銬鐐,將他隨帶的從人也都抓了起來;一行人去了北城,九門提督的巡夜喝問,趙齊賢大聲回答是前鋒營的,馮錫範在轎裡一定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向著這邊府裡來了……過得一炷香時分,眾侍衛押著馮錫范進來。張康年大聲道:“啟稟泰都統:犯官馮錫範帶到。”韋小寶右手捏緊拳頭,作個狠打的姿勢。眾侍衛叫道:“犯官馮錫範勾結叛逆,圖謀不軌。泰都統有令,重重拷打。”當即拳打腳踢,往他身上招呼。馮錫範武功極高,為人又十分機警,當眾侍衛冒充前鋒營官兵前來相請之時,他便瞧出路道不對,若要逃走,眾侍衛人數雖多,卻也決計擒拿不住。但他投降後得封伯爵,心想對方縱使有意陷害,皇帝英明,總可分辯,要是自己脫身而走,不免坐實了畏罪潛逃的罪名,從此尊榮爵祿,盡付流水,是以一直不加抗拒。只因貪圖富貴,以致身為當世武功高手,竟給眾侍衛打得死去活來。眼見他鼻孔流血,內傷甚重,韋小寶甚感痛快,殺師父之仇總算報了一小半,再打下去只怕便打死了,當即搖手製止,命親兵剝光他衣衫,用一條毛氈裹住。這時馮錫範已自奄奄一息,人事不知。多隆笑道:“這就到老泰的八姨太家去罷。”趙齊賢笑道:“最好把老泰的八姨太也剝光了,將兩人捆在一起。”。眾侍衛大樂,轟然叫好。多隆要瞧泰都統的八姨太給剝光了衣衫的模樣,笑道:“這次我來帶隊。”一行人抬了馮錫範正要出發,忽然兩名親兵快步進來,向韋小寶稟報:“啟稟大人:甜水井泰都統的外宅,這會兒鬧得天翻地覆,正在打大架。”眾人都吃了一驚,均想:“怎麼洩漏了風聲?泰都統有了防備,這件事可要糟糕。”韋小寶問道:“甚麼人打大架?”一名親兵道:“小人等一共八人,奉了大人將令,在甜水井衚衕前後打探,忽然見到一隊娘子軍,總有三四十人……”韋小寶皺眉道:“甚麼娘子軍?”那親兵道:“回大人:這一大隊人都是大腳女人,有的拿了趕麵棍兒,有的拿了洗衣棒,還有拿著門閂扁擔,衝進泰都統的外宅,乒乒乓乓的亂打,把一個花不溜秋的小娘子拉了出來,用皮鞭狠狠的抽。”韋小寶道:“這可奇了!再探。”兩名親兵答應了出門。第二路探子跟著來報:“回大人:泰都統騎了快馬,已趕到甜水井衚衕。他衣服也沒穿好,左腳有靴子,右腳卻是赤腳。原來率領娘子軍攻打甜水井衚衕的,便是泰都統夫人。”眾人一聽之下,鬨堂大笑,才知是泰都統夫人喝醋,去抄打他的外宅。那親兵說到這裡,也忍不住笑,又道:“那位太太抓住了泰都統,劈臉就是劈劈拍拍兩個耳括子,跟著又是一腳,好不厲害。泰都統打躬作揖,連說:‘太太息怒!’”多隆手舞足蹈,說道:“這一下可有得老泰受的了。”韋小寶笑道:“大哥,你快帶領人馬,趕去勸架。這一下老泰給你揪住了小辮子,保管他前鋒營從今而後,再也不敢跟咱們御前侍衛作對。”多隆給他一言提醒,大喜之下,伸手在自己額頭用力一鑿,笑道:“我這胡塗蛋!這麼好的機會也不抓住。兄弟們,大夥兒去瞧熱鬧啊。”率領眾侍衛,向甜水井衚衕急奔而去。韋小寶瞧著躺在地下的馮錫範,尋思:“這傢伙怎生處置才是?放了他之後,他必定要去稟告皇上。就算拿不到我把柄,皇上也必猜到是我作的手腳。”揹負雙手,在廳上踱來踱去,又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