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會響應的。只須王爺登高一呼,東南西北一齊動手,這滿清的天下還不是王爺的嗎?”韋小寶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心中卻在暗叫:“糟糕,糟糕!”他畢竟年紀幼小,尋常事情撒幾句謊,半點不露破綻,一遇上國家大事,不禁為小皇帝暗暗擔憂,這“妙極,妙極”四字,說來殊無歡愉之意。罕貼摩甚是精明,瞧出他另有心事,說道:“小王爺跟我家王子交情大非尋常,對小人又這等厚待,小人實在是粉身難報。小王爺有什麼為難之處,不妨明白指點。小人若有得能效勞之處,萬死不辭。”韋小寶道:“我是在想,大家東分一塊,西分一塊,將來我如做成了皇帝,所管的土地七零八落,那可差勁之至了。”罕貼摩心想:“原來你擔心這個,倒也有理。”低聲道:“小王爺明鑑,待得大功告成之後,耿精忠、尚可喜、孔四貞他們一夥人,個個除掉就是。那時候要我們蒙古出兵相助,自然也義不容辭。”韋小寶喜道:“多謝,多謝。這一句話,可得給我帶到你們王子耳中。你是葛爾丹王子的心腹親信,你答應過的話,就跟你王子殿下親口答應一般無異。”罕貼摩微感為難,但想那是將來之事,眼前不妨胡亂答應,二是一拍胸膛,說道:“小人定為小王爺盡心竭力,決不有負。”韋小寶又再盤問良久,實在問不出什麼了,便道:“你在這裡休息,我去回報父王。”低聲道:“咱們的說話,你如洩露了半句。我哥哥非下毒手害死我不可,只怕連父王也救我不得。”蒙古部族中兄弟爭位,自相殘殺之事,罕貼摩見得多了,知道此事百同小可,當即屈膝跪倒,指天立誓。韋小寶走出房來,吩咐風際中和徐天川嚴密看守罕貼摩,然後去看望楊溢之。推開房門,不禁吃了一驚,只見楊溢之半截身子已滾在地下,忙搶上前去,見他圓睜雙眼,一動不動,已然死去,床上的被單上寫著幾個大血字。韋小寶只識得一個“三”字,一個“桂”字,轉頭問道:“是什麼字?”馬彥超道:“是‘吳三桂造反賣國’七字。”韋小寶嘆了口氣,道:“楊大哥臨死時用斷臂寫的。”馬彥超黯然道:“正是。”韋小寶召集天地會群雄,將罕貼摩的話說了。群雄無不憤慨,痛罵吳三桂做了一次大漢奸,又想做第二次。玄貞道人咬牙切齒,突然解開衣襟,說道:“各位請看!”只見他胸口有個海碗大的疤痕,皮皺骨凸,極是可怖,左肩上又有一道一尺多長的刀傷。眾人和他相交日久,均不知他曾負些重傷,一見之下,無不駭然。玄貞道人道:“這便是羅剎國鬼子的火槍所傷。”韋小寶道:“道長曾和羅剎國人交過手?”玄貞道人神色慘然,說道:“我父親、伯叔、兄長九人,盡數死於羅剎人之手,貧道出家,也是為此。”當下略述經過。原來他家祖傳做皮貨生意,在張家口開設皮貨行,是家百年老店。這一年他伯父和父親帶同兄弟子侄,同往塞外收購銀狐,紫貂等貴重皮貨,途中遇上了羅剎人,覦覬他們的金銀貨物,出手搶劫。他家皮貨行本僱有三名鑣師隨同保護,但羅剎人火器厲害,開槍轟擊,三名鑣師登時殞命,父兄伯叔也均死於火槍和刀馬之下,玄貞肩頭中刀,胸口被火藥炸傷,暈倒在血泊之中。羅剎人以為他已死,搶了金銀貨物便去。玄貞醒轉後在山林中掙扎了幾個月,這才傷愈。經此一場大禍,家業蕩然,皮貨行也即倒閉,他心灰意冷之下,出家做了道人。國變後入了天地會,但想起羅剎人火器的凌厲,雖然事隔二十餘年,半夜裡仍是時時突發噩夢,大呼驚醒。李力世道:“羅剎人最厲害的火器,只要能想法子破了,便不怕他們。”玄貞搖頭道:“火器一發,當真如雷轟電閃一般,任你武功再高,那也是閃避不及,抵擋不了。”徐天川道:“羅剎人要跟吳三桂聯手,他奪韃子的天下,咱們正好袖旁觀,讓他們打個天翻地覆。咱們漁翁得利,乘機便可規復大明的江山。”玄貞道:“就怕前門拒虎,後門進狼。羅剎人比滿洲韃子更兇狠十倍,他們打垮了滿清之後,決不能以山海關為界,定要進關來佔我天下。”徐天川道:“難道咱們反去幫滿清韃子?”群雄議論紛紛。韋小寶自然決意相助康熙,卻也不敢公然說出口來,說道:“這件事現下不忙決定。咱們劫了楊大哥,捉了罕帖摩和盧一峰,轉眼便會給吳三桂知道,那便如何應付?”眾人沉吟籌思,有的說立刻跟他翻臉動手,有的說不如連夜逃走。韋小寶道:“這老烏龜手下兵馬眾多,打是打他不過的。雲貴地方這樣大,十天半月之間,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嗯,這樣罷,各位把盧一峰這狗官,連同楊大哥的屍體,立刻送回黑坎子太監去。”群雄一怔:“送回去?”韋小寶道:“正是。咱們只消嚇一嚇盧一峰這狗賊,我看他多半不敢聲張。他如稟報上去,自己脫不了干係。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