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鎮定,心裡卻如同滾沸的熱水般地不安。她是怎麼了?與妻子結婚一年多來不曾見她生病,莫非是昨晚太激烈,讓她承受不住了?
除了不得已的紅燈,他腳下的油門未曾歇緩,一路往家門狂飆之間還不忘打電話詢問家庭醫生,知道妻子目前略有餘燒,應無大礙,但還得繼續觀察狀況。
直到終於回到家,見到她安靜地睡著,與陳媽簡短對談後,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潘天柏在貴妃椅前蹲下,仔細端詳妻子蒼白的秀顏。
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是要解開困擾多時的秘密,把彼此關係完全攤開來說個明白,還是繼續在人前扮演幸福美滿、人後冷淡過日的夫妻?
他仍然不知所措,將大掌輕貼在妻子額上探著尚未完全退去的熱度,長指像是想熨平似地輕撫著她微蹙的眉頭,卻喚醒她了。
“唔……”發燒的感覺並不好受,梁凱茵忽睡忽醒,當她鼻間嗅到熟悉的男人氣息,又被厚實暖掌溫柔輕撫著時,不得不睜開酸澀的眼睛,想確認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迷濛的眼眨了幾下,終於確定真的是丈夫,而且兩人還這麼親近時,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你……”她望向窗外。“這麼早就回來了?”
“感冒了?”
“呃……醫生是這麼說。”她有些歉意。
“我讓陳嫂先回去了。”
“啊?”意思是……
“保溫鍋裡有些粥,想吃點嗎?”
意思是,他要照顧她?
不等她回答,他替她做了決定。“我去端來。”
這怎麼行?耽誤了他的工作時間,他的臉色大概又要跟冰山一樣冷了。
但高大的身軀已經如風似地離開,再度回來時,手上果然端了碗粥。
“燙。”他拉了張紫絨小圓凳在貴妃椅前坐下,舀起一口粥吹了吹,遞到她唇邊。
丈夫要喂她……這是作夢嗎?梁凱茵難以置信地瞅著那口白粥,遲遲沒動作。
“還怕燙?”他索性嚐了一口,溫度正好,再晚些就涼了。他動了動湯匙,催促她快吃。
溫潤的米湯入口,梁凱茵才真實感覺到——啊,真的是丈夫親手喂她。
他今天一樣是話說得不多,但語氣和平常完全不同,溫柔如冬日暖陽。她一口又一口嚥下丈夫的體貼,全身越來越鬆軟。
最後一口白粥滑過緊澀的喉間,暖厚的大掌再度貼在她的額上,接著又探近她的頸間,然後聽見丈夫詫異地低呼:又開始發燒了……
耳溫槍、冰枕、冷毛巾,雖然神志被熱度燒得有些恍惚,但她的知覺還很清楚,丈夫俐落又快速的動作,逐漸舒緩她因為發燒而難受的感覺。
這真的是平素冷言冷語的丈夫嗎?是不是隻有生病,才能感受到他的溫柔體貼?如果是這樣,那她可不可以要得更多……
“柏——”她一開口,聲音澀啞。
“嗯?”潘天柏低聲應著。
“可不可以……”她閉上眼,決定開口要求。“抱我……”
他沒有回答。
她沒有勇氣睜開眼睛,只好繼續說:“以前在家生病時,媽媽總會抱著我。”
一個溫暖的擁抱,會讓生病時特別脆弱的心靈得到對抗病毒的力量。
潘天柏還是沒有回答,但她突然被攔腰抱起。
他抱著她走向大床。“到床上睡吧,比較舒服。”
梁凱茵低嚷:“已經睡了一天了……”她只是想要一個擁抱,即使很輕很短也好。
潘天柏不理會她毫無力道的抗議,輕輕把妻子放在床上,在她腰背墊上抱枕,然後自己從另一端上床,健臂將她擁入懷裡,讓妻子正好貼靠在他胸前。
梁凱茵不敢相信,丈夫真的……真的抱著她!
汲著熟悉的氣息,聽著強而有力的心跳,這是她最美的綺夢。
“要是就這樣病死了,我也甘願。”她忍不住低喃著。
“胡說什麼。”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喉頭與胸口之間迴盪。
“我是說真的……”
潘天柏沒有回應妻子的傻話,他睨向窗外,夜晚已來臨,黝黑的天色如幕,落地窗只掩著白色蕾絲簾,他想伸手拿遙控按下厚重的緹花窗簾,順便開燈,懷裡的人兒卻制住了他。
“不要走……再抱一會兒。”嗓音雖然沙啞,但輕軟的語氣卻教人難以拒絕她的央求。
他只得將懷裡的她擁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