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覺得她蠱惑太紙爺那一回子,倒沒再對她起過殺念,也不計較她用膳的規矩,便也慢慢放開了。
因康熙先破了那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與她說些個這個菜香甜那樣菜新鮮的閒話,賈嬌嬌慢慢放開之後,吃到好的也會反過來招呼康熙,到了後來,兩人還挺不見外的一小口一小口品起各種進獻的臘八粥,賈嬌嬌越發忘形:
“難怪我們老太太非得入夜才開始熬呢,果然熬久了便絮了,再好的材料也是……咳咳!我可沒說娘娘們的臘八粥不好,就是太紙殿下的彷彿格外好吃點兒。”
康熙笑眯眯的:
“這宮裡熬臘八粥,早個三兩天準備都是常事,給朕的雖都是最好的,卻也不免過猶不及。太子也就是今年聽說了顧嬤嬤熬粥的技巧,回去重新折騰過,才顯得恰到好處罷了。我晨起得他進的那一碗,也是有些絮的。”
嘆氣:“都說宮裡什麼沒有?其實有時候還不如百姓家吃得新鮮。”
賈嬌嬌十分老實:“百姓家可難得北地吃上鮮荔枝楊梅,冬日吃上綠葉子菜的。就是我們家,也都靠老太太得您照顧,我們才能蹭點兒好的。”
斜著瞥過去一眼,發現康渣渣竟對她這樣閒話感興趣,賈嬌嬌索性放任自己八卦:
“您都不知道,老太太看著也算疼我了,其實偏心得厲害,只有赦兄弟是她的心尖尖呢!小時候原也養著我在身邊,赦兄弟一出生就將我遷出來什麼的就不說了,就說您每年賞下去的那些難得鮮果綠蔬吧,其他都還好,就是荔枝我們偶爾也能在請安的時候蹭兩個,唯有這楊梅,因著赦兄弟就偏愛酸甜口兒,老太太藏得可嚴實了,又不願意單獨賜給赦兄弟惹閒話,竟是要錯開我們請安的時候,偷偷喊了赦兄弟去吃……
我往年都沒注意到,也就是今年偶然在中午去一回,才發現赦兄弟偏了老太太不知道多少好東西呢!你說,這人心偏起來,可不都偏到咯吱窩去了?”
賈嬌嬌說得隨意,康熙爺聽得彷彿也隨意,至少直到賈嬌嬌話音落時,他身側顯現出來的字跡還是“小丫頭好饞嘴”、“怪不得汗額捏當年說那小宮女,和那白貓真是一對兒姐妹,都饞嘴貓兒似的”之類,輕鬆愜意的,但要不怎麼說康熙爺是個渣中渣呢?
這傢伙一邊笑眯眯聽賈嬌嬌八卦兒,彷彿也沒怎麼生氣,但忽然一開口就問:
“顧嬤嬤既然那麼偏心,你又受了嫡母的罪,可也是惱了賈赦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
話語中對賈赦彷彿挺嫌棄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賈嬌嬌一句“惱”了,這傢伙就要幫她出氣兒呢,然賈嬌嬌仔細一看他身側的字幕說明,卻盡是些“賈赦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卻難得孝順貼心,又是長子嫡出,也怪不得嬤嬤偏疼”、“這丫頭要是個不安分的,就是兩輩子追過來,也只能當個玩意兒隨便寵寵”之類的……
賈嬌嬌暗暗磨牙,雖然什麼兩輩子追來只是康渣渣臆想症發作的玩意,但在以為本姑娘追了他兩輩子的時候,還不是殺就是隨便當個玩意兒待的,可真是……
無奈形勢比人強,賈嬌嬌又深知自己沒那表裡不一的做戲本事,可憐得竟是連在心裡多唾棄康渣渣幾句都不敢,還要努力催眠自己將念頭往賈府事上轉,硬是將之前露出來的那點兒惱變成:
“我家赦兄弟怎麼就不學無術了?不過是老太太覺得我們這樣人家,赦兄弟又是長子嫡孫妥妥繼承爵位的那個,也不消和寒門子弟爭那科舉仕途,便不捨得如太太督促政哥兒那樣督促他在功課上用心……
騎射其實也會點兒,就是不大吃苦,也是老太太一點子私心,更是對您信任十分,不覺得到了赦兄弟那一輩兒,天下還有戰亂,還需要赦兄弟以武效力君上,才敢疏忽的。
其實我家赦兄弟,金石古玩上可是個行家,又是個傻乎乎的,姐妹們肯對他一分好,他就肯還人十分兒,要是姐妹們對老太太有一分好,他更恨不得還回十萬分呢!”
賈嬌嬌這些日子,在榮國府裡頭還真就和賈赦最是處出感情來的,此時又有幾分故意自我催眠,竟是瞪著眼睛與康熙不依不饒:
“您是聖上,是主子,一句不學無術的評語可太承重了,我家赦兄弟傻是傻了點,可比起那些整日只知道鬥雞走狗欺男霸女的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可委實當不起這話呢!”
康熙給她鬧得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自己先嫌棄的,朕隨口接一句也不成?”
賈嬌嬌看一眼他身側刷出來的字幕,嗯,沒惱她沒大沒小,反而覺得她們姐弟情深都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