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書、記帳、摘葡萄、做家務,幹苦工都行。
要她浪費時間在永無止盡的宴會、舞會和歌劇裡,她實在不明白有何意義。
幸好,幾個月磨練下來,她終於學會了婉拒的最頂級學問,哪些人的請柬就算快病死了也非得爬去參加不可,哪些人的請柬可以置之不理,直接扔進垃圾桶裡,又有哪些人的請柬可以在無聊的時候去逛逛,她也可以分得很清楚了,於是,她的生活開始輕鬆下來,屬於自己的時間也逐漸增加了。
但另一方面……
“今晚的化妝舞會,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一過午夜,我們就可以溜了。”
“那麼,我建議你多準備另一套衣服,還有,請帶上你的手槍以防萬一。”
奇怪的建議,但埃米爾一句話也沒多問,默默的再去準備另一套衣服,還有手槍。
自從葡萄酒事件之後,幾乎每個月雪儂都會在某個奇怪的時間裡提出某個奇怪的建議,剛開始埃米爾還會問一下,但幾次下來,他已經懶得問了,反正答案都一樣,又是居奈的完美計畫。
完美得令人抓不到證據,也很完美的失敗了。
翌日早餐桌上——
“請不要動!”
靜默片刻,埃米爾慢慢地從報紙後面歪出腦袋來,見雪儂眯眼專注的看著報紙背面的新聞,他不敢動,直到雪儂看完新聞拿起麵包抹果醬,他才敢放下報紙。
“什麼新聞這麼惹你注意?”
“昨夜化妝舞會里的客人在回家時遭搶劫,差點被殺死。”
“然後?”
“他的衣服跟你昨晚穿的第一套衣服一模一樣。”
又是片刻的沉默,然後,埃米爾若無其事的拿起刀叉吃早餐。
“你今天有任何需要赴會的邀請函嗎?”
“沒有。你呢?”
“也沒有。”
“要去公司?”
“不用。”
“那我們下午去騎馬?”
“側騎?”
“跨騎。”
“……”
“好啦,好啦,那我們練劍可以吧?”
“可以。”
正常的劍,他不許,但木劍,隨她愛怎麼練他都奉陪,只要她不露出大腿來就好。
不過,他們連拿劍的機會都沒有,才剛用過午餐,問題就一窩蜂湧上門來了。
“先生,夫人。”
正待上樓換衣服的埃米爾和雪儂一起回過頭來,希金恭恭敬敬的佇立在眼前。
“什麼事?”
“子爵夫人來訪。”
“姑母?”埃米爾怔了一下。“她來幹什麼?”
“還有伊蓮娜夫人。”
“伊蓮娜?”雪儂皺了皺眉頭。“她又來幹什麼?”
埃米爾與雪儂相對一眼。
“一起去?”
“我怎能不去!”
女人就得由女人來應付,光靠埃米爾的氣勢是不夠的,畢竟他們是親戚,埃米爾對親戚總是會退讓幾分。
然而片刻後,當他們一看清會客室裡的情形,雪儂立刻捉住埃米爾,不給他機會表演臨陣脫逃的藝術,又壞心地推他往前,想送他出去做前鋒戰的炮灰兵。
要逃命當然是她先逃,他怎能跑第一名!
但埃米爾堅定的卓立於會客室門口,兩腳牢牢的釘在地上,半步也不肯再往前了,雪儂推他不動,只好一手緊緊抓住他,一邊打量會客室內所有客人,猜測她們究竟遇上了什麼麻煩?
但見子爵夫人氣勢洶洶的佔據在會客室中央,臉色鐵青,好像剛出爐的青銅,還在冒煙,不過這也不算什麼,生氣的女人跟她大吵一架也就是了,最後總會吵出個結果來的。
可怕的是其他人。
子爵夫人的大女兒娥潔妮在嚎啕大哭,二女兒麗安娜在神哭鬼嚎,伊蓮娜更是哭天搶地,就連一旁的小女孩也莫名其妙的哇啦哇啦哭個不停。
現在是怎樣,乾旱季節即將來臨,她們正在加緊儲水備用嗎?
“她們肯定是出了大問題!”雪儂低聲道。所以她不能讓埃米爾溜走,因為她沒有把握處理得了她們帶來的問題。
埃米爾點點頭,沒吭聲,表情格外深沉。
“總得有人去問她們吧?”
“……”
“我?”
“為什麼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