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兒子。
到頭來可倒好,拉拔孃家十年還不夠,慣的!都她和兒子給慣的!
啥好東西都大包小包往孃家倒動倒出習慣了,擁護(因為)個破饅頭送了大孫子的命!
寒心啊!就兒媳那********奔孃家的勁兒,她這個婆婆捂不熱乎!
這回完了,一切都完了,到醫院花二十塊錢一頓折騰的檢查,說是不能再懷了,連個希望都沒了!
付老太太越想越生氣,看向畢金枝的眼神裡充斥著濃濃的恨意。
……
曾經,畢金枝嫁進付家時,聽說過未來婆婆挺厲害。
但她透過幾次暗地裡觀察發現,孤母帶著兒子,只是不得不強勢罷了。
後來,她也用十年時間證明,她和婆婆很像,性格爽利,但講道理。
可如今,眼前的婆婆,讓她覺得陌生的可怕。
孩子,闊別十年再次懷上的孩子沒了,她比誰都傷心。
她也後悔,孩子掉了,她在醫院裡不停地扇自己耳光,她偷摸流的淚都化成了血!
她想給丈夫付國生個大胖小子,可前段日子她爹差點兒沒了,她聽到趙家屯趕車的李二麻子說的信兒,當時什麼都顧不得了,穿上鞋就開始跑,跑的太急,腿又被嚇的發軟,摔倒在大地上……
她知道她錯了,所以她在沒出小月子時就出門四處給人做飯、掙錢,討好婆婆和丈夫。她甚至忍了丈夫酒後對她揮巴掌,打到她的親生女兒都瞧不起她。
最近這段日子,打了她三次,每一次婆婆都裝聽不見。女兒對她的看法,前一陣不明白,這一刻也懂了。
畢金枝沒有繼續爭吵,對於付老太太叫囂著罵她、給不服管教的女兒仗腰,她都當沒聽著,但一句又一句難聽的話語全記住了。
開啟西屋門,找了個袋子,裝好鐵磁盆兒裡的肉丸子,這是她給別人家做飯剩下的,一塊都沒留給女兒,直接推開屋門離開了,跨越大山,去看她爹。
畢金枝抹乾了臉上的淚,腳步匆匆,但心裡空白一片。
吵?吵到把在鎮裡幹木匠活的付國作鬧回家?
然後當著婆婆和閨女的面兒,再不分青紅皂白的悶頭打她一頓?一遍遍地報復她?
布鞋的鞋尖兒磨的起了毛球,畢金枝臉色有些發白,慢慢地,婆娑的身影翻過了第一個小山頭。
道理都懂,該怨的還是會怨,該罵的還是會罵,該傷心的也還是難過,因為心裡的難受,不是道理能講清釋懷的。
白頭偕老這件事兒,有時候和忍耐有關。
畢金枝想著,她大侄女和大侄子快放假了吧?
她大哥拖著條瘸腿出門去給人家蓋房子,也該回來了吧?
她爹好沒好點兒?希望他老人家再陪她們幾年。
……
趙家屯裡,村長趙樹根的兒子趙大山懷揣一封信,推開了畢家的門。
“嬸子,月……小月妹子給你們來信了,我給你們念念!”臉色微紅,差點兒把心裡的那句親暱的“月月”叫出口。
月月,快回來了吧?趙大山比誰都著急看信、看那娟秀的字跡,緩解想念。
……
第二十一章
從京都到白溝的客車上,畢成有點兒緊張地捂住肚子,畢月一側頭看到大弟這幅模樣,湊到畢成耳邊兒小聲道:
“你這是提示小偷,你錢藏哪吶?”
畢成被客車中間過道的人一擠,擠歪了身體,靠近他姐姐再次確認道:
“真都上貨?一分不留?姐,到底靠譜不靠譜啊?”
白溝到京都的距離113公里,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畢月看向車外,她想,成不成的,都在此一舉了。
……
車窗外一片翠綠蔥蔥,車廂裡散發著濃濃的汗味兒。
畢月兩個手指用勁,桎梏的車窗被她開啟,隨後坐在她身後的大姐就開始抱怨:
“你開這麼大,我這面窗戶都被你推過來了!”
畢月沒心思搭理大姐吵嘴架,她滿腦子裡都在算計著錢。任由身後的大姐又把窗戶推了回來,只給她留個小縫隙。
大弟剛才問她的話,畢月沒有回答。
她想著:她現在和畢成都是大學生,堅持兩三個月炸油條掙辛苦錢還算能挺住,就是即便如此,那還是李老師幫的忙。
但長此以往,大弟的學習成績會下降,她和弟弟的身體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