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清在黑煙中迅速小跑到後窗,被鋪面而來的火光嚇的連續倒退幾步,嗆的她直咳嗽。她捂住鼻子慌亂的表情一覽無遺。這是起火點。
天,這庫房裡難怪有汽油味兒,有人偷著倒過汽油。
到底是誰蓄意縱火?這是楚亦清的第一反應,心裡同時也一咯噔。
她雙手握拳,忽然想起還有一個窗戶,在火苗中跑動間,她不僅衝其他兩個大男人喊了聲“跟我來”,她還一把拎住被砸了腳趾的集裝箱老闆。
到了另一個窗戶,楚亦清回頭看了眼大量的集裝箱,眼看著火光就要蔓延過來了,她衝著被木板封上的十字架窗戶上去就是一拳。
還是手下反應快,楚亦清用拳頭用胳膊肘撞木頭,手下踩住東西上腳踹,一下兩下三下,幾個人聞到新鮮的空氣了,當然了,火光也馬上要燒著他們了。
楚亦清先將胖胖的集裝箱老闆往窗臺上抬,那老闆嘴中哭喊了一句,他是小本經營,這次拖了多少關係才搭上四海集團,他的樣品最多,他的錢:“我的箱子……啊!”
集裝箱老闆被楚亦清一腳踹下窗臺,心中咒罵:媽的,多少錢的事兒!
剩下仨人刻不容緩也紛紛跳了下去。
跳到庫房外面的小路上,楚亦清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她眯眼揉著腳踝,就不該穿高跟鞋,太耽誤事兒,這是她逃生後的第一反應,被手下扶起時還很鎮定,用胳膊蹭了把臉上的黑灰,厲聲道:“給我查!”
可經歷完如此一幕還很淡定的女人,卻剛拐個彎兒在一片楚總楚總的大叫聲出現時,她不淡定了,她差點兒沒瘋了。
楚亦清只看到一個白襯衣黑西褲背影。
那背影,今天一看就是特意打扮了。
那男人嘶吼中夾雜著濃濃的哭音兒,似悲鳴著喊道:“媳婦!”
然後就毅然決然衝破好幾個人阻擋的防線,衝進了火海。
楚亦清剛才還在瘸著腳,她此刻腿腳卻極其利索,一路急跑,邊跑還邊抄起水桶,指甲頃刻劈裂,舉著水桶跑從頭倒到腳,**的她也衝了進去:“王建安,你他媽的!我在這,我在這呢,你瞎啊!”
“楚總!”
“不行楚總!”
胖胖的集裝箱老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想要說點兒啥,心情還沒從逃了一命的慶幸中緩過來時,大火外出現倆人。
白襯衣的王建安變成了灰黑色,黑西褲被擋住門口的橫樑刮壞了褲子,褲腿成了黑布條,臉上流的淚混成了黑泥。
這王建安還沒等衝進去就碰到難題,就是堵住門口的那大梁,正玩命兒喊呢,就被拽出來了。
“譁”的一聲,工作人員救火嘛,也給王建安從頭澆到腳。
……
李春蘭以為,楚亦清會和她一樣,無論發生什麼大事兒,先救東西,先搶錢,人是不值錢的。
她哪知道,她哪有體會,楚亦清是屬於人只要沒事兒,發生什麼都可以從頭再來的人。
李春蘭以為,她真的敢毀了楚亦清了,十年啊,夢想成真了,她該興奮無比的。
可她為何卻在點完時不相信這是她乾的?她畏畏縮縮轉頭就跑。
她慌張的在跑動中連續摔了幾個跟頭。
“誰啊?”
李春蘭的聲音裡全是顫音兒,額頭佈滿汗珠,碎髮沾著臉:“我……”
汪海洋前腳開啟門,後腳李春蘭趕緊回身關好,用後背堵著門,眼中茫然到不知所措:
李春蘭用氣息說話,就覺得如果出聲會有人聽到:“海洋,我、我殺人了。”
“什麼?!”
汪海洋換上了便裝,他看了眼緊緊抱住女兒瑟瑟發抖的妻子,深吸一口氣,大踏步離開了家,離開前只說了句:
“哪也不準去。”
他要去那地方找補找補,那麼偏,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話,是查不到妻子頭上的。
他不能讓李春蘭進去,不能讓女兒沒媽。
而另一對兒夫妻……
王建安出了火海後,啥也幹不了了,腿軟了厲害,開不了車,從出來後就緊緊拽著楚亦清胳膊。
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扶著誰。
總之,男人哭了,男人還開不了車。
是楚亦清用傷腳踩油門。直奔醫院的路上,被王建安哭心煩了,影響她思考到底是誰要蓄意縱火的思路:
“你不就腿嘛,我這胳膊和腳……算了算了,你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