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宿的時間,他甚至沒回硬座車廂,總覺得不放心梁笑笑一人躺在陌生的地方,尤其是上鋪,怕睡毛楞再從上面掉下來。
列車員不驗票的空檔,畢鐵林就坐在臥鋪車廂過道的座位上,抬眼就能看見梁笑笑,後者愣是沒發現畢鐵林去而復返。
到一站列車員重新檢票呢,畢鐵林就去衛生間或者火車連線點晃悠抽菸,他有票,可他怕被查問,到時候笑笑很容易聽到他的聲音再醒了。
當然了,這是畢鐵林前兩個小時琢磨的,後來天矇矇亮時,他覺得自個兒真是想多了。
上鋪的梁笑笑睡的天昏地暗,不但沒起身上過廁所,就是連翻身都懶得翻身,睡的唿唿的。
最讓畢鐵林感覺有點兒受傷的是,快到站了,這小胖妞終於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他站在過道處,連問都沒問一句,張嘴就是:“呀,快接住我,我得下去。”
畢鐵林嘆氣,明白了,這是要著急上廁所。
下火車倒客車。客車還不如火車。為啥說不如呢?因為沒座位。
八十年代的大客車,哪有超載這一說,畢鐵林和梁笑笑都是坐在過道的小馬紮上,一前一後。
梁笑笑側頭瞄了一眼花同等價位坐在“大座”上的乘客,眼神流露羨慕,又撓撓鼻子蔫頭耷腦的低頭。
畢鐵林用手指在後面給她順了兩下亂糟糟的頭髮:
“後悔跟來了?”
梁笑笑馬上回眸強嘴:“不後悔。”
開玩笑,這次要說後悔了,以後畢老闆走哪都不會帶她了,她好不容易死皮賴臉跟來的。再說了,去他老家說後悔,這不是嫌棄的意思嗎?那顯得她多不地道。
嘴上這麼說,可客車剛行駛一個多小時,梁笑笑的腦袋瓜就一點一點的。
車裡悶熱,她汗流浹背、昏昏欲睡。
就在她一個大瞌睡要一頭扎前座人的後背上時,畢鐵林眼疾手快從後面給她摟住,也顧不上週圍大座上的人瞅了,他趴梁笑笑的耳邊哄道:
“再堅持堅持,還有倆小時。”
梁笑笑欲哭無淚,拳頭揉著眼睛:“怎麼還有倆小時?”這是去的啥地方啊?
畢鐵林很後悔,不如開車回來了。最後一筆煤款結算完,他也連續好多天沒睡好了,怕一人開車出事兒。
可此刻後悔不如他一人遭罪,瞧瞧給他的笑笑折騰的,明明跟頂花帶刺水靈靈的小黃瓜似的,現在像打蔫的茄子。
其實,這趟回來也不在計劃中,帶笑笑回來更不是他本意。
大概還是年輕,抵抗不了想跟笑笑膩在一起的誘惑。
……
劉強東到客車站時,一眼就看到了畢鐵林正貓腰掐著坐在道牙邊兒女孩兒的臉,挑了下眉,有點兒意外:
“鐵林。”
畢鐵林趕緊恢復本色,站直身體不失熱情地跟劉強東握手:
“劉縣長。”
“什麼縣長,跟我還那麼客氣?你又忘了叫哥。”
“劉哥,你怎麼來了?”
“你姐那面走不開,這不是天熱嘛,有人跟她冰棒廠定了大量的奶糕,讓送貨上門,我正好在,她就讓我來接你了。這位是?”
畢鐵林一把握住梁笑笑的小手:“這是我未婚妻。笑笑,這是劉哥。”
劉強東意外畢鐵林找了個這麼點兒歲數的,不動聲色道:
“你這小子速度還挺快。我告訴你,結婚必須通知我,我等著喝喜酒。怎麼個意思?咱現在去養殖場還是回屯子?回屯子開我車走吧。”
等梁笑笑爬上了吉普車,趕緊翻出她的小化妝包,擰開雪花膏往臉上點了五個點,得收拾打扮,要見父老鄉親了,不能丟畢鐵林的臉:
“這回再到地方,那就是真到了吧?”
“呵。”
梁笑笑又剜出一大塊,伸手就往畢鐵林的臉上抹,畢鐵林這幾天都習慣了,也沒躲,任由胖出小坑的手往他臉上劃拉。
梁笑笑唏噓道:“我都坐好了下客車換牛車的準備。”說完拽起身上的半截袖聞了聞:“呃,又嗖又香,味道混了。”
畢鐵林一本正經的表情耍流氓:“過來,我聞聞。”
“你討厭。我告訴你哈,到了你家,我得跟月月在一起,你別老動手動腳。”
“咱是她小叔小嬸兒,當然得保持形象。我也警告你,梁笑笑同志,別啥話都跟畢月說。”
路過鎮上,畢鐵林東打聽西打聽,包了三家賣鞭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