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壯實了。
那格子襯衣,怎麼像是小了似的,胸口胳膊那都緊緊巴巴的,不合身了。
梁吟秋看著楚亦鋒扶住老太太,挺親熱地說道:
“奶奶,您坐那喝口水、歇口氣兒,您都多大歲數了,這麼喊能受得住嗎?”
她那個婆婆像個邀功的小孩兒似的,迫不及待的趕緊告狀道:
“小鋒啊,我也是沒法沒法的了。奶奶是……奶奶都想你了,你咋才回來啊?”
老太太說著說著動真感情了,坐那就開始抹眼淚,氣的梁吟秋心口發顫。
真是遠了親香近了臭。
以前明明對小慈偏心眼的厲害,整那一出,就跟真的多想她兒子似的。
再說哭什麼啊?
那副模樣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了似的,她怎麼著婆婆了?該哭的是她吧。
這老太太,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不管不顧什麼都往外抖落,但得要是稍微顧及一點兒她的臉面,也不該幾十年前的事兒還埋怨呢吧?
梁吟秋心裡委屈的不行。
實際上,當她見到楚亦鋒那一刻,也想迎接兒子的是母慈子孝的一幕,也想問問楚亦鋒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啥的。
但她卻一扭頭,看向電視方向。
楚亦鋒和楚老太太並排坐在沙發上,他說話前先看了眼楚亦清。
他那個好姐姐,現在是見到他是滿臉警惕,渾身炸毛的狀態。
“媽,我是昨個兒半夜到家的,怕影響你們休息,大半夜怕把你們折騰起來,直接回我那頭了。你下午沒上班啊?”
梁吟秋不冷不熱道:“嗯。你姐要是不說,我們都不知道。”
給她兒子半張臉看,就站在那看電視看櫃子,不看楚亦鋒。
聽到她兒子那句回自己那頭了,她心裡格外不舒服。
這還沒成家結婚呢,現在就開始分哪頭哪頭了。本來想燒水重新沏茶來著,乾脆不動地方。話裡也帶出了不滿。
楚亦鋒心裡很無奈,見家裡人其實挺高興的,畢竟這一走就是大半年。
抬眼認真地觀察梁吟秋。
他媽媽那頭髮怎麼也不染染?
嗯,這麼一瞧,再保養的好吧,也老了。
又平靜地問楚亦清:
“你也不上班?就為了回家說那些?你看把咱奶氣的?”
楚亦清一扭頭,直接給她弟弟後腦勺看。不是你讓我愛找誰找誰的?倒打一耙!
楚亦鋒低頭彈了彈褲子,端茶杯抿了一口,把話往開了扯,此刻他還真是不想吵,儘量能說通就說通的心態,說道:
“姐,你至不至於?
你要是因為上次那事兒過不去,真是沒必要。
你們上次在醫院也是話趕話,她罵你了,你也沒輕了罵她,就是衝我,你倆誰也沒撿到便宜。
畢月有錯,我也說她了。
更何況當時你對畢月再不滿,你也確實不該找到她的頭上。
我那個時候可不是在外地,有什麼不能對我說?
當時我只是認為根兒上是你錯,她是病人。
對待普通的生病患者也不至於給趕出醫院吧?所以才稍微護著的,你這就過不去了是嗎?”
這話,楚亦鋒句句說的都是他心裡的大實話。
他也確實是真心不希望家裡因為他這點兒事兒,再變的不太平了。
奈何他姐不配合,楚亦清冷笑了一聲:
“哼,至不至於你得問你自己。你是護著一點兒半點兒嗎?你是自從認識了那麼個沒大沒小的死丫頭,眼裡沒我們這些人了!”
楚亦鋒臉上瞬間帶出了惱意,他聽不得死丫頭三個字:
“醫院之後又有什麼百貨大樓,我這個弟弟在你心裡是腦子不靈光讓你不放心啊?還是怎麼的?”
“百貨大樓?”梁吟秋也轉過身了,徹底拉下了臉。
梁吟秋上前一步擋住要氣勢洶洶打嘴架的閨女,沉著聲音問道:
“畢月又跟你說什麼了?”
望著兒子那張冷臉,當母親的心也徹底不熱乎了,沒等楚亦鋒說話,梁吟秋又搶話道:
“小小年紀的,她渾身上下怎麼那麼多毛病?我真是沒想到畢月還會撒謊,真是隻有最差沒有更差的了!”
“媽!”楚亦鋒騰地站起身,一手插在褲兜裡,擰眉失望道:
“我話還沒說完,你就下結論,你也真夠武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