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委裡的人們對林振華等人自然是官腔多於實話，大抵是從什麼國際主義、第三世界之類的大道理出發來說事。何海峰相對來說就實在得多，他提醒林振華，這個專案風險太大，萬一出現閃失，會影響到他林振華的前途，所以千萬還是謹慎為好。不過，何海峰也承認，如果這個專案能夠做成，對於我國企業進入非洲市場是非常有好處的。
在běi jīng活動了幾天，也沒個結果。陳天那邊回了個信，說是已經向他老爸彙報過此事了，老爺子答應找機會向有關領導提一提，但這個機會需要等，所以，讓林振華他們還是先回潯陽去忙自己的正事為好。
臨行前一天，林振華安排大家zì yóu活動，自己則想呆在招待所裡好好睡上一覺。韋東齊到招待所旁邊的商場轉了一圈，買回來一大堆糕點、補品啥的，然後開始換衣服、刷鞋，好像要去探望什麼親友的樣子。
“老韋，怎麼，běi jīng有親戚？”林振華躺在床上不經意地問道。
韋東齊搖搖頭道：“不是，是過去認識的一個老工程師，十幾年沒見面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呢。”
“很大歲數了嗎？”林振華問。
韋東齊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說道：“應當快70了吧，當年他就快60歲了，老爺子身體也不太好。”
“他是幹什麼工作的？”
“搞煉油裝置的，對了，林經理，他是我們當年11萬噸乙烯攻關組的，技術和經驗方面，都堪當我的老師了。當年我們一起工作的時候，他對我很好，把我當成自己的晚輩一樣對待的。”韋東齊帶著幾分留戀的神sè說道。
“哦，是這樣？”林振華聽說是搞煉油裝置的，頓時來了jīng神，他從床上跳下來，說道：“走吧，老韋，咱們一塊去看看。”
韋東齊遲疑道：“林經理，我都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健在呢，還有，我們當年分開的時候，他只留了一個家庭住址給我，這都10多年時間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住在那裡呢，弄不好就是撲個空。”
林振華不以為然地說道：“撲空就撲空吧，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情，權當逛逛běi jīng城了。正好，我開車送你去。”
為了方便林振華等人活動，陳天留了輛吉普車給林振華。在他們三個人中，林振華和項哲都會開車，而且也都在潯陽拿了駕照。那時候běi jīng的路上車還不多，停車也方便，有輛車在手邊，辦事的確要方便得多。
韋東齊知道林振華的脾氣，也就沒有推脫。林振華幫韋東齊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擱在吉普車的後座上，然後親自駕車，帶著韋東齊向běi jīng城東南角的一片工人宿舍區開去。
在路上，韋東齊向林振華詳細介紹了一下他要去看的那位老工程師的情況。老爺子叫賀誠山，是běi jīng某化工裝置企業的工程師，專長是低溫裝置製造。十幾年前，國家計委組織11萬噸乙烯技術攻關，賀誠山領導的一個技術小組負責乙烯壓縮機和丙烯壓縮機的研製工作。
一套乙烯裂解裝置包括300多臺裝置，其中最核心，也是技術難度最大的是所謂“乙烯三機”，即裂解氣壓縮機、乙烯壓縮機和丙烯壓縮機。在這三機中，丙烯壓縮機的進口溫度是零下40攝氏度，乙烯壓縮機的進口溫度是零下102攝氏度，屬於低溫壓縮機。
在低溫條件下，各種材料的力學xìng能會發生變化。在常溫下堅硬無比的金屬，在低溫條件下可能會脆弱得像刨花板一樣。壓縮機是在高壓條件下工作的裝置，對於材料的韌xìng要求又是非常高的。正因為如此，低溫壓縮機的材料選擇、結構設計、製造工藝等，都屬於世界xìng的技術難題。
在十多年前那次攻關中，專案組最終也未能解決這些技術難題，導致整個專案折戟沉沙。專案失敗後，攻關組的技術人員們各自返回自己的工作單位，韋東齊從那時至今，一直沒有再見到過賀誠山。
“師傅，麻煩打聽一下，這個地址怎麼走……”
林振華和韋東齊都沒有到過這個叫作“雙井”的地方，林振華在前世勉強聽說過這個地址，但那也僅限於知道它是地鐵線上的一個站名而已。沒奈何，兩個人只好一邊往前開著車，一邊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向路人打聽。
“雙井南里，哦，我知道，那是化工五廠的家屬院吧？……您二位打這一直往南，看到一個水塔的地方再奔東，往前大概500米左右，那有兩個煙囪，您走第二個煙囪底下，有一衚衕，順那衚衕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