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時候,正值江南梅子黃熟之時,所以叫梅雨,很好聽的說法,對不對?不是讀書人,就想不出這樣的名字。我年少時就經常唸叨一些從長輩那裡聽來的諺語,道理不懂,就是順口,‘發盡桃花水,必是旱黃梅’,‘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現在唸起來,也是會覺得朗朗上口。”
丫鬟滿臉好奇地柔聲問道:“老太爺為什麼就這麼喜歡梅樹呢?”
懶得如此與人健談的老人緩了緩呼吸,笑道:“在我家鄉那裡有著各種各樣的講究,有些有趣,有些無趣,不但人分三六九等,連花也不例外,比如癲狂柳絮,輕薄桃花……還有這梅花風骨。”
自幼貧寒所以讀書識字不多的丫鬟小聲道:“風骨?”
王家老太爺笑了笑,“讀書人做詩文,以言辭端正、意氣高爽為最佳,就會被稱為有風骨。那麼讀書人做人的風骨,大概就是儒家張聖人所謂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了。這個很難的,我就是很想做好,但是做不到。只不過我有一點比很多人要做的好,就是有些人自己無脊樑,便看不得別人有風骨,不但不自慚形穢,還要吐口水甚至是使絆子,我呢,最不濟見賢思齊的心思還是有的。”
小丫鬟悄悄撓了撓頭,迷迷糊糊,聽不太懂啊。
大概是說的累了,老人開始閉目養神。
這時候院門那邊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丫鬟趕忙轉頭望去,愣了愣,不但是那位擔任禮部侍郎卻始終無緣王氏家主位置的王老爺來了,而且他進院子的時候始終微微堆著笑彎著腰,落後兩個陌生男人的半個身位,當丫鬟舉目望去後,結果眼睛一下子就挪不開了,因為三人中年紀最輕的那個女子實在是太好看了。南朝廟堂的“老字號”禮部侍郎王玄陵在臨近藤椅後,稍稍加快步伐,對好似睡著的老太爺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