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個讓妹妹墜入深淵的魔頭,比起那個更換臉皮的“酒鬼”,街上那個人,更像是披著人皮的歹毒厲鬼!
徐鳳年輕聲道:“借劍一用。”
不等晏雁答話,妹妹晏雁那柄佩劍就離鞘飛到了那人手中,他橫劍在膝。
只聽街道上那人在兩百步外就停馬,抬頭朗聲問道:“鐵木迭兒,敢問那位大樂府先生如何了?”
徐鳳年沒有說話,輕輕握住劍柄。
大風過邊城,嗚咽角聲哀。
那人重重冷哼一聲,撥轉馬頭,揚長而去。
徐鳳年看著那隊人馬漸漸遠去的身影,有些意外,不曾想還能在這裡遇上熟人。
正是當年北莽境內那個隨意出手就是一塊六蛇遊壁玉佩的闊綽青年,棋劍樂府的年輕俊彥王維學,但是另外一個身份就更加值得咀嚼了,北莽糧草重地寶瓶州持節令王勇的獨子。這傢伙竟然來西域攪動渾水了?徐鳳年臉色陰沉起來,如果說是王維學擔心棋劍樂府前輩的安危,或者說是想要在涼莽戰事中撈取偏門功績,才在這座城中翻雲覆雨,徐鳳年並不擔心什麼,可如果說是曹嵬騎軍被北莽諜子無意間發現了蛛絲馬跡,那徐鳳年就只能違背跟澹臺平靜的約定了。
徐鳳年伸出手指隨意一抹劍身,長劍飛回晏燕身邊的劍鞘,輕聲問道:“他就是你妹妹看上的人?什麼時候到的城內?”
晏雁穩了穩心神,儘量讓自己語氣平靜,“第一次見到此人是去年開春,至於他什麼時候進入城中,我就不知道了。”
徐鳳年鬆了口氣,事情總算沒到最壞的地步,那時候曹嵬騎軍尚未動身趕赴西域,至於王維學這個北莽大腿極其粗壯的二世祖有沒有察覺到那支騎軍的動向,應該同樣是奔著西域僧兵來的,徐鳳年對爛陀山不陌生,那裡山頭林立很正常,但是那些當時在自己眼前說得上話的枯槁老僧,有幾個顯得沒有那麼佛氣,倒是有幾分火氣,現在就知道為何了。他徐鳳年可以親自去山上為西域畫一張大餅,那麼北莽自然也能先見之明地秘密拆臺,甚至畫一張更大的餅給爛陀山,起鬨抬價誰不會?只要能讓北涼吃癟,想來北莽是很樂意讓爛陀山去待價而沽的,大不了就讓這檔子事拖著耗著,對於北莽來說不會有什麼損失。
要不然順道又順手地宰了那個王維學,打著借兵爛陀山的幌子將董家連根拔起?大不了跟那個聞到腥味的拓拔菩薩,在西域來一場轉戰千里好了。
徐鳳年閉上眼睛,權衡利弊。
晏雁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公子是中原人氏吧?”
徐鳳年笑道:“祖籍遼東錦州,不算中原人。”
晏雁不是那種與人相處八面玲瓏的女子,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接下話頭,就這麼冷了場。可是她想到天亮以後自己跟妹妹二人的慘淡前景,就讓她呼吸都艱辛困難,只想著分心,想要跟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此地又行事詭譎莫測的人,隨便說些言語,才能不讓自己崩潰。
徐鳳年眺望遠方,沒來由有些感慨,略帶自嘲地柔聲道:“我以前認識一個離開家門行走江湖的女子,如你一般,也很俠義心腸,我曾經跟她一起走去北莽,一路冷眼旁觀,看著她吃了很多苦頭,還告訴她一些類似福禍無門唯人自招的無聊道理,她也倔強,最後我幫了點忙,如今也不敢確定對她是好事是壞事。”
徐鳳年轉頭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改變主意了,只要我在城內一日,你們就安生一日。要說理由,還真有一個,那就是這個江湖,沒了你們這些真正的女俠,哪怕高手如雲,那也該是多無趣啊。”
然後徐鳳年苦澀道:“這個江湖,已經沒有很多老人了。”
晏雁凝視著他,眼神清澈。
徐鳳年冷不丁笑問道:“怎麼,覺得我跟那董老色胚是一路貨色,其實是垂涎你們姐妹的美色?差別只是那老不修喜歡用強,我喜歡玩彎彎腸子那一套?好吧,我承認,被姑娘你看穿了。你啊,是才逃狼群又入虎口,還趕緊哭?”
晏雁嫣然一笑,梨花帶著雨,別有風情,輕聲搖頭道:“我知道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徐鳳年後仰躺下,“說說城裡的事情吧,你揀選有趣的說好了,比如那座小爛陀山。”
她嗯了一聲,嗓音輕靈起來,臉上悲苦神色淡了幾分,不是柳暗花明的那種歡喜,而是徹底認命的那種,她身邊這個都不知道姓什麼的人,她知道他沒有腌臢心思,但更知道他只是這座城或者說她們生長地方的一個過客。但是她仍然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公子可能已經聽說山上有座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