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道:“不妥。”
徐鳳年自得道:“幸好。”
陵州十三孔獅子橋幾乎是科甲巷的代名詞。
這座橋有三奇,第一奇橋名獅子橋,但欄檻望柱上雕刻百獸千禽,唯獨缺了獅子。第二奇橋身用漢白玉,所以總有人揣著榔頭鐵錘想要來敲點玉塊鑿些玉粉去賣錢,以至於獅子橋常年有半官方身份的健壯看橋人站在橋頭橋尾。第三奇是有個仙人在橋上乘龍飛昇的志怪傳聞。
徐鳳年看魚幼薇抱武媚娘有點累,就接過來捧在懷裡,肥嘟嘟分外討喜的白貓對這個主子的主子並不願意撒嬌,連冷淡表情都跟魚幼薇如出一轍。
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的徐鳳年也不介意,咬了一口,他突然問道:“你說那愛吃胭脂的少爺不會游水怎麼辦?一身屎尿,出了糞坑如何回家?”
魚幼薇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尤其是她手裡還拿著一份糖漿雕鳳甜食。
徐鳳年想歪了。
那位公子哥會不會游水其實都不重要,因為他站在一處茅坑裡,打死都不願爬出去,不希望心中仙子一般的樊妹妹看到一個滿身糞的林探花。
樊妹妹站在不遠處捧心而蹙,軟語相勸,直到元宵燈會落幕,才將林探花說服爬出茅坑,至於如何回去,就又是一段探花郎註定一生難以介懷的辛酸坎坷了。
這起無妄之災,讓原本第二日就要拜訪世交長輩的林公子推延了將近半旬。
等到他終於壯起膽出去見人,卻得知那位沾親帶故極淺但手握朝廷第一等公器的長輩已經出城巡視邊境,於是探花郎乾脆帶著樊妹妹去武當山散心。
第012章湖中有老魁
驚蟄至。
春雷萌動,萬物甦醒,蟄蟲驚而破土出穴。銀裝素裹的北涼王府風光無限好,春暖花開的王府一樣景色旖旎,千樹粉桃白梨,春意盎然。正午時分,徐鳳年單獨來到湖畔,划船來到湖心,脫去外衫,深吸一口氣,躍入幽綠湖中。
這座湖是活水,遠比一般湖泊清澈,徐鳳年屏氣下潛,刺入湖中,但離湖底還有一段距離,他重新浮出水面,再下潛,反覆三四次後有十分把握衝到湖底,這才一鼓作氣下潛,湖頗深,照理而言稍深一點的湖底不管如何都應該十指抹黑瞧不見任何光景,但玄妙之處在於這座定期去除淤泥的湖,湖心位置的湖底有一顆碩大夜明珠,照耀出一片白晝般光亮。徐鳳年辛苦憋氣懸浮在水底,他眼前一幕,足以寫入任何一部讓市井百姓咋舌的神怪小說:一位身高約莫一丈有餘的“水魁”盤坐在淤泥中,一頭白髮形同水草,緩緩飄搖,閉目入定的水魁體魄雄健,藉著鵝卵大小夜明珠散發的光線,依稀可見水魁左手和雙腳被三條手臂粗細的鐵鏈禁錮,鎖鏈尾端澆築入三顆重達數千斤的鐵球。
這世間還有比這更匪夷所思同時殘酷萬分的監牢嗎?
水魁睜開眼,不帶任何情感,望向十幾年來唯一能夠見到的活人。
徐鳳年打了一個手勢,大概意思是稍晚點再丟熟肉下來。
那龐大怪物張嘴一吸,將一尾錦鯉吸入嘴中,直接撕咬起來,從嘴中滲出錦鯉的鮮血,幾下功夫整條肥碩紅鯉就囫圇下腹。
徐鳳年臉色漲紅轉青,堅持不了多久,猶豫了一下,再打了一串只有他和湖魁才明瞭的手勢。
更像一頭妖魔而非活人的老魁瞪大眼睛,眼神如鋒,直勾勾盯著徐鳳年,似乎在懷疑和判斷,漫長歲月的與世隔絕,老魁的思考顯得十分遲鈍,徐鳳年卻是等不了了,嗖一下往上竄,否則就得英年早逝,浮屍湖面。爬上船,其實水中並不冷,最冷的是出水面的那一刻,徐鳳年擦拭了一下身體,穿上衣服,船內有火爐,相當暖和,徐鳳年等了片刻,湖面平靜如鏡,有些遺憾,收回視線,瞥了眼白狐兒臉贈予的春雷短刀,橫放膝上,撫摸刀鞘,嘆氣道:“春雷閨女,看來你是沒用武之地了。那老鬼樂意呆在底下當縮頭鱉,以後看我還給不給他肉吃。”
年幼時,徐鳳年嬉水抽筋,差點就屍沉湖底,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湖底以活魚為食的老魁竟沒生吞了徐鳳年,而是運用神通將世子殿下托出了湖底,這以後,徐鳳年就養成了丟熟肉入湖的習慣,算是報恩,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潛入湖底,看幾眼那坐於湖底的老魁,就能覺得生活其實很美好,一開始將老魁當做受了天譴的妖魔鬼怪,長大以後才知道那是個人,也需要進食,只是徐鳳年一直想不通湖底十幾年,如何換氣?不會憋死?那他的內力渾厚駭人到了什麼境界?
徐鳳年為此專門跑聽潮亭翻遍有關閉息的武學古籍,只在道教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