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氣從遙遠東南現世,劍氣古意充沛至極。
陸陸續續,總計九道劍氣,各有千秋。
吳家老冢主用了整整九十年時間尋得九劍,不用古劍本身對敵,只取其神意化為己用。
老人的確挑了個好時候露面,在他趕赴河州之時,劍氣就已經先後各自拔地而起。
若是真有仙人能夠坐在九天之上俯瞰人間,就可以看到九條劍氣從大地之上的四面八方,殊途同歸,歸於徐鳳年所站的位置。
徐鳳年始終站在原地,但是除了王生揹著的紫檀劍匣藏劍和捆綁七劍,三輛馬車上所有名劍都已經飛離車廂禦敵。
徐鳳年身後百丈外,一大截驛路在炸雷聲中撕裂得滿目蒼夷。
徐鳳年身側高低不同的兩處,一處相距七丈,一處相距六丈,又有二十餘兵名劍沒能進入北涼境內,就碎裂銷燬。
更有當空一氣落下,一團齏粉灑落,只在徐鳳年頭頂四丈處。
一道劍氣比一道劍氣愈發靠近徐鳳年。
咄咄逼人。
殺機最重的睚眥劍意平掠撞來,以孤城劍為首的十二柄古劍與之玉石俱焚,但是斑駁雜亂的劍氣已經激盪于徐鳳年身前兩丈。
但緊隨而來的一抹劍氣卻是氣勢最盛,彷彿那吞萬物而不瀉的兇獸貔貅。
徐鳳年攤出一手,招來一柄搗衣劍,兩劍同歸於盡,但徐鳳年也後撤了一丈,可劍氣卻欺身而進了兩丈。
此時,老人還有兩道劍氣沒有出手,一道是那銜尾畫圈遊走的椒圖劍氣,還有一道則是始終不曾現行的囚牛意氣。
老人顯然已經對徐鳳年近身一丈。
而徐鳳年已經幾乎無劍可用,三輛馬車藏劍,只餘下一把劍仙陳青冥遺物子不語,以及一柄不明來歷的古劍,劍身篆刻有撥絃兩字。
子不語懸停在徐鳳年身後,手中持有那柄撥絃劍,一手握住劍柄,一手兩指按在劍尖之上,將劍身壓出一個圓弧。
徐鳳年同時卸去握劍和彈劍手勢,並且默唸道:“走。”
撥絃劍旋轉不停,一閃而逝,子不語亦是向身後飛去。
與此同時,一場大戰只走出一步的老人也終於開始前行。
似乎就在耐心等待此時此刻。
人至劍至。
這本就是老人的第十劍。
如果說九劍是老天爺的饋贈,老人活了將近百年,自己也練了一劍。
老人瞬間就破開徐鳳年的咫尺天涯的一丈距離。
九柄壓箱底的出袖飛劍,都被老冢主一身磅礴劍氣彈開。
兩根手指,點在了徐鳳年的眉心。
但是徐鳳年拳頭也抵住了老人的心口。
老人輕聲道:“很好。”
徐鳳年緩緩收回拳頭,有些不解。
老人欣慰道:“到這個時候,你這孩子還能以命換命,是太姥爺輸了。”
徐鳳年聽到那個極為陌生的稱呼,不知所措。
老人摸了摸徐鳳年的腦袋,神色慈祥,說道:“太姥爺不放心別的人站在這個地方,就只好自己來了,就當護送你一程。知道你這個孩子不會認我這個長輩,劍冢也的確對不住素丫頭,只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吶,你太姥爺也沒辦法,當初只能做那個惡人。”
徐鳳年嘴唇顫抖,只是仍然沒有念出那三個字。
老人也不以為意,縮回手,後退幾步,仔細打量著這個重外孫,笑了笑,“家有家規,太姥爺不這麼做,就沒理由送你一份欠了好幾年的及冠禮。”
老人繼續說道:“吳家曾經九劍破萬騎,太姥爺自己練劍還湊合,當家不行,如今別說九劍,就是十九劍二十九也破不了北莽一萬鐵騎。”
“徐驍這個孫女婿,你太姥爺一直不喜歡,誰讓他武藝稀鬆,到現在還是覺得這兔崽子配不上素丫頭。”
似乎都是老人自說自話,徐鳳年這個名義上的重外孫則一直沉默。
老人開懷笑道:“能見到你,太姥爺很開心。”
老人大概總算是看夠了這個極有出息又極對胃口的重外孫,與晚輩擦肩而過的時候,拍了拍這個孩子的肩頭,“別什麼都一個人擔著。”
老人背對著那個始終沒有喊自己一聲太姥爺的倔強年輕人,漸行漸遠。
“以後有一天,會有百餘人離開吳家劍冢,騎馬負劍入北涼。”
第045章新狼煙舊餘暉
大戰過後,呂雲長不情不願跟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