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隨著生出一股新氣縈繞體魄,這才開始隨水而下,最終被自甘百年寂寞的老道人截江撈出。
老道人這百年來除了名聲不顯,所做之事亦是草蛇灰線,隱於不言,細入無間,這才是孤隱之道的道之所在,地肺山養出惡龍,是用以汲取龍虎山趙氏氣運,滋養龍興於太安城的本家趙氏,下馬嵬驛館移植下老槐樹,是為了鎮壓徐家父子的煞氣,跟同輩人的天師府老傢伙趙宣素對賭,一璽換一璽。但是他趙黃巢在毗鄰徽山的龍虎山結茅隱居,交好於軒轅大磐軒轅敬城這對性情截然相反的父子,看似是妙手偶得之,何嘗沒有隱情?只是這種點到即止的行徑,從來都不會干涉到他潛心百年的大業,就像一種閒情雅緻的點綴,像是一位隱士在院中栽了一株梅,花開是好,不開也無妨。
趙黃巢望向在水面上緩緩站起的年輕女子,年齡漸長,愈發形似,不知為何一些神似之處卻越發稀薄。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也難怪劉松濤在最後關頭,選擇了後者,而不是她。軒轅青鋒睜開眼睛,對這名看不出深淺的道人充滿戒心。趙黃巢微笑道:“你無須如此,大雪坪上許多留給你的遺產,例如軒轅大磐來不及享用的‘嫁衣子’,你父親專門留給你用來駕馭下人的‘寬心丸’,都出自貧道之手。”
軒轅青鋒將信將疑,冷笑道:“哦?如此說來,真人該是大雪坪的恩人才對?是要我這個做晚輩的替先人還債?”
趙黃巢笑著搖頭,何止是不像她,簡直是太不像了,當年那女子,看待世人世事,非黑即白,哪來這麼多心眼,也對,若還是當年那個懵懂女子,怎麼可能硬生生把自己逼成無骨之人,也就更加做不成玲瓏心竅的徽山主人,和心狠手辣的武林盟主。
趙黃巢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拂去清晨江上霧靄,語氣趨於冷淡,說道:“貧道以往跟徽山兩代人交好,是看好軒轅大磐的野心勃勃,軒轅敬城的正心誠意,只是他們都沒能成事,貧道那點可有可無的心血,也就如同付諸東流,並無怨言。”
軒轅青鋒問道:“那真人找我何事?”
趙黃巢笑問道:“軒轅青鋒,你想不想重塑筋骨,鑄造真正的菩薩金身,然後一步跨過天象?要知道王仙芝捨棄武帝城,看似是徒弟一個不留,實則是留了後手在江湖上的,你要想做名副其實的江湖魁首,而不是一個徒有虛名的武林盟主,很難繞開貧道。你如果覺得貧道是井底之蛙,口氣太大,那就換一個說法,貧道可以讓你在武道一途上走得更快,少走許多彎路。”
軒轅青鋒甚至沒有掩飾她的鄙夷神情。
趙黃巢修身養氣的時間,已經是凡夫俗子的兩世甚至是三世之長久,自然不會因此動怒,平靜道:“方才貧道想到半句話,叫人爭一口氣。軒轅青鋒,你既然躋身天象境,可有感悟?”
軒轅青鋒雖然極端不信任這個自命不凡的道人,可沒有半點輕視小覷的心思,猶豫了一下,抖了抖袖子,乾脆就席水而坐,幾乎同時,趙黃巢也席地而坐,兩人平等相視,軒轅青鋒沉聲說道:“爭一口氣,先爭己身氣數,孕養的是氣機,再爭天下氣運,成就的氣勢。一切都在漸進之中,然後在某時某地,一蹴而就,如同鯉魚遊千里,終於躍過龍門。”
趙黃巢面露讚賞,點頭道:“氣數,氣機,氣運,氣勢,都在一口氣的範疇之內,陸地神仙之下,準確說來是天人之下,無人可以免俗。軒轅青鋒,你在武道上,雖然走的是一條三教中人眼中的旁門左道,卻也已登堂入室。”
軒轅青鋒冷笑道:“真人今日找上我,就是說大道理來了?你我二人相逢,可不是斬魔臺上十年一度的佛道爭辯。”
趙黃巢仍是心平氣和,也不故作捻鬚的高人姿態,雙手疊放在膝上,微笑著丟擲一句,“做筆交易,如何?”
軒轅青鋒低頭彎腰,伸手入水,另外一手卷起袖口,露出一截可見鮮血青筋、唯獨不見白骨的透明手腕。趙黃巢朗聲笑道:“不做無妨,何時想明白了,那時若是貧道還未身死道消,依舊有效,只需來龍虎山喊我一聲即可,貧道原名趙黃巢。”
軒轅青鋒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趙黃巢站起身,一閃而逝,笑聲陣陣傳來,“國有九破民八亡,他年我若為青帝,待到秋來九月八,扶搖山上搖桂子,此花開後百花殺……”
軒轅青鋒流露出凝重的神色,嫁衣子和寬心丸都是舊徽山大雪坪的秘密遺產,前者是軒轅大磐用作登天的人肉梯子,否則軒轅青鋒就算廣殺高手汲取內力,也絕不會有迎戰王仙芝時的大天象修為,後者則是一種玄奇蠱藥,防止恩威並濟之後人心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