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造詣相當出彩,更是精絕烹飪,自制糕點堪比宮廷大廚,也就北涼王府財大氣粗,能讓這麼多女子扎堆在一座院子裡,隨便拎出去一位,都能讓北涼士子痴迷著魔。而紅薯無疑是最有意思的一位,同為大丫鬟的青鳥性子冷淡,難以接近,紅薯就要柔媚太多,沒有誰不打心眼喜歡,處處顧全大局,拿捏人心恰到好處,院子能融洽,她功不可沒,徐驍說她可以去宮裡做一位爭寵無敵的娘娘,實在不是謬讚。
她媚在臉上,冷在骨子裡,徐鳳年從小就跟她親近,約莫都是生性涼薄的人物,才親暱,就跟冬日裡頭的地鼠,只能依偎著相互取暖。
徐鳳年好奇問道:“照你這麼說,你在敦煌城有另外一重身份?”
紅薯雙手搭在環腰手臂上,點頭道:“自然會有,敦煌城不同勢力糾纏不休,盤根交錯,十分複雜,奴婢進入的時候早,當時敦煌城青黃不接,動盪不安,讓我佔了天大便宜。就奴婢知道的大山頭就有不下八座,其中除了敦煌城本土兩代人積攢下的三派,呈現三足鼎立,算是在明面上不遺餘力地勾心鬥角,公子也知道北蠻子學咱們王朝鬥智,都有些不倫不類,倒是一些場鬥勇場面,十分有看頭。
外來大戶除去慕容寶鼎和錦西州持節令扶持的兩股,北莽十大宗門裡第九的補闕臺,根基就在敦煌城,是城裡的元老,不怎麼參與爭鬥,從不做火中取栗的事情,其餘兩股都是豪商巨賈糾結起來的勢力,行事尤其油滑,也不可小覷,商人趨利,渾水摸魚,本領天下第一。”
徐鳳年感慨道:“門道真是還不少。”
紅薯靠著那胸膛,閉上那雙蠱惑人心的秋水長眸,小聲說道:“近段時間,奴婢只聽說草原上有一位曹官子的授業弟子,挫敗了拓跋春隼的氣焰,就知道是公子了。”
徐鳳年揉了揉她的青絲,笑道:“你跟我啊,就像是油鍋裡青蛙遇田雞,難兄難弟。”
紅薯膩聲道:“奴婢可是女子呢。”
徐鳳年不搭這個腔,想起忠義寨,感觸良多,笑道:“這幾天呆在六嶷山,見著了韓家的一名嫡系子弟,鼓動他去了薊州,紅薯,你有時間就傳訊息回北涼,請我師父去落子下棋,他擅長這個。”
紅薯點頭道:“好的。到了敦煌城就做這件事情,保準不出紕漏。”
徐鳳年輕聲道:“我師父其實一直視圍棋為一門野狐禪,不以為然,不太看得起,說棋子走勢看似繁瑣,但遠不如人心反覆難測,一枚棋子在棋盤山再生根生氣,畢竟黑棋還是黑棋,白子還是白子,如何都變換不了顏色,可一個人,卻可以黑白顛倒,忠義恩情什麼,都不值一提。以前我還不覺得,只當是師父自己棋藝不精,連我二姐都贏不了,才這般找藉口,現在回頭再看,就懂得師父的良苦用心,以往在王府家裡的樹蔭下,看那細小漣漪,或是大水起落,總歸是看戲一般,不親身入局走一遭,興許是老狐狸們隱藏太深,讓我到底看不真切,在六嶷山,小小一座忠義寨,看那幾位當家的行事,就有些不一樣的明瞭。紅薯,這算不算我師父所說的切小口子做大文章?”
紅薯撫摸著徐鳳年的十指交叉的手背,輕聲笑道:“公子愈發明理了。”
徐鳳年正想教訓一下自家大丫鬟,她突然轉頭,仰著尖尖的下巴,一張狐媚胚子臉,沒有了春意,說道:“公子,不是說紅薯,而是那些見不得光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連死都沒名分的人,你要念他們的好。”
徐鳳年點頭道:“記下了。”
這訊息傳遞,都是靠人命和鮮血交出去的。戰場上是斥候馬欄子,陰暗處就是密探諜子,後者更加無聲處起驚雷。
“紅薯,這匹馬不錯,是北莽的名馬?”
“是騎照夜玉獅子,一匹馬能值五十兩黃金呢。”
“你從敦煌城騎來的?啥身份,這麼氣派。”
“公子到了就知道。”
“不說?撓你胳肢窩了啊。”
“公子,別!”
“嗯?反了你,你說不要就不要,誰是公子誰是丫鬟?”
打打鬧鬧,也不找地方休憩,星夜策馬疾馳,凌晨時分到了一座連城牆都沒有的小城,在徐鳳年懷裡睡了一覺的紅薯繼續縮著腦袋,不讓人瞧見她的禍水容顏。
在一間客棧停馬歇腳,付過了銀錢,不到一個時辰就離開,被紅薯臉蛋身段給瞧得失了魂魄的掌櫃和夥計望向背影,捶胸頓足,這個該死的書生,採了好嬌豔的一朵花啊!掌櫃和夥計猛然回過神,後者先行一步,就要跑向那對男女下榻的客棧屋子,匆匆來匆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