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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穿過無人阻攔的邊境,徐鳳年見到一騎疾馳而來。
一對父子,相視無言。
行出二十里路,徐驍終於開口問道:“傷得重不重?”
徐鳳年搖頭道:“死不了。”
徐驍瞪眼道:“臭小子,說什麼屁話!”
徐鳳年回瞪了一眼。
徐驍立馬氣焰全無,望向前方嘆息道:“辛苦你了。”
徐鳳年沒好氣道:“你不一樣說的是屁話。”
徐驍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黃蠻兒拖拽著那具符將金甲,步行如飛,跟在徐驍和徐鳳年身後,一直傻笑。
袁左宗和褚祿山並駕齊驅,但兩相厭憎,隔了兩丈距離,從到頭尾都沒有任何視線交集。
褚祿山也不去瞧袁左宗,只是嘿嘿笑道:“袁將軍,看情形,沒怎麼出力嘛?胳膊腿腳都還在,倒是殿下受傷不輕。咋的,沒遇上值得你老人家出手的貨色?哎呦喂,楊太歲都不放眼裡了啊。”
袁左宗不理睬祿球兒尖酸刻薄的挖苦,一個巴掌拍不響。
可惜祿球兒從來都是那種一個人就能把巴掌拍得震天響的渾人,“我說袁將軍,別立下大功就瞧不起咱這種只能遠遠給你搖旗吶喊的小嘍囉嘛,來,給咱說說看你老人家在鐵門關外的豐功偉績,回頭我去給你立塊碑去,要不給你建座生祠?都不是問題啊。”
袁左宗始終不聞不看也不說不怒。
褚祿山繼續在那叨叨叨沒完沒了,不過稍微放低了嗓音:“嘿,我還以為你會跟著陳芝豹去西蜀稱王稱霸呢,你老人家跟齊當國那憨貨一樣,太讓我失望了,你瞧瞧姚簡葉熙真那兩不記恩的白眼狼,就沒讓我失望。”
袁左宗眯起那雙杏子眼。
死胖子還沒過足嘴癮,扭了扭粗短脖子,還要說話,被徐鳳年回頭訓斥道:“祿球兒,回北涼喝你的綠蟻!要是不夠,喝奶喝尿,隨你!”
褚祿山縮了縮脖子,終於繃不住,露出本來面目,一臉諂媚道:“殿下說啥就是啥。”
袁左宗神情平靜。
褚祿山嘀咕道:“該反的不反,不該反的偏偏反了,狗日的。”
袁左宗突然說道:“來的路上殿下說了,回頭拉上齊當國,一起喝酒。”
褚祿山瞪圓眼珠子,扭頭問道:“再說一遍?!”
袁左宗重新如石佛禪定,一言不發。
褚祿山抹了抹額頭滾燙汗水,“娘咧,老子比當年聽說你要點我的天燈還發慌。”
徐驍轉頭瞥了一眼那對勢如水火多年的義子,悄悄感嘆。
徐鳳年長久吸氣卻不呼氣,然後重重吐出一口氣,轉頭問道:“死士甲,為什麼?”
徐驍平淡道:“黃蠻兒打小不跟他二姐親近,不是沒有理由的。”
徐鳳年嘴唇顫抖,欲言又止。
徐驍說道:“雖然她不是我和你孃親生的,但我從沒有把她當什麼死士甲看待。我只知道我有兩個女兒,兩兒兩女,三個孩子都長得俊俏,隨他們孃親,唯獨二女兒長得最像我徐驍,我不疼她疼誰?養兒子養女兒,是不一樣的養法,我這個當爹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對是錯。真說起來,最苦的還是你,所有孩子裡,我沒有罵過誰,就只有打過你一次,而且也就兩次三番讓你往外跑,說不準哪天我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娘去得早,否則肯定抽死我。”
“那你不攔住我姐?”
“根本攔不住。我傳信給她說曹長卿會前去阻截,她還是去了,大雪龍騎軍內部差點鬧出譁變。這傻閨女,真是比親生的還親生的,你說像不像我?”
“像。對了,這些話回頭你自己跟我姐說去。”
“哪敢啊,你小子每次也就是拿掃帚板凳攆我,那閨女真生氣的話,可是會拔劍的。”
徐鳳年無奈道:“瞧你這堂堂北涼王的出息!”
徐驍笑道:“你有出息就行。”
徐鳳年輕輕晃臂,那隻相伴多年的六年鳳振翅高飛。
徐鳳年看著天空中逐漸變成黑點的神禽,輕聲道:“真看不出來,披上甲冑,挺像將軍的。”
徐驍也抬頭望向天空,柔聲道:“你以後也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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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美玉琳琅的豪奢馬車駛入北涼道境內驛道,都說行走江湖出門在外不露黃白,這輛馬車的主子可就真是忒不知江湖險惡了。馬伕是一名體魄健壯的中年男子,深秋蕭索涼透,仍是一襲黑色短打緊衫,渾身肌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