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寥寥帶去涼州幾個,都比女子還水靈妖嬈,都是李大公子的舊相好,這讓徐鳳年有些左右為難,難道只能搬出宋巖宋大人了?不過要是這樣,傳出去也挺有趣,相信即使萬一傳到了宋太守耳朵裡,到時候已經晉升的新任陵州別駕大人也只能捏鼻子認了。徐鳳年好不容易才忍住給宋巖潑一大盆髒水的衝動,因為無意中記起了一個李翰林的仇家,當年那廝被李翰林這個豐州頭號惡少收拾得無比淒涼,離陽設道之後,豐州兼併入陵州,李家搬去了陵州州城,那個苟延殘喘的紈絝總算有了一線生機,雖說他爹的官階始終被經略使壓得死死的,但好歹不用成天提心吊膽,尤其是李翰林從軍以後,整個人脫胎換骨,對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舊仇都根本不去理會,那廝對於當年遭遇的慘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逢人就說老子當年跟李翰林李標長大打出手過,從北邊紫貂街一路打到南邊蓑衣街,你們敢嗎?!也許李家當搬去陵州那會兒,還有人敢較勁幾句,等李翰林在邊境上實打實砍下一大串蠻子頭顱,徹底沒誰敢有這份膽魄了。徐鳳年當年到黃楠郡跟李翰林兄弟幾個一起踏春,勉強算是見過那可憐蟲一面,都沒有打過招呼,也不知道那傢伙對自己還有沒有記性。
於是徐鳳年笑道:“黃楠郡功曹王大人的公子,王雲舒,跟我有些交情。”
說出這個名字,不僅草稕眼神變幻,那個遠不如小掌班深諳人情世故的清倌雪衣也有些忌憚畏懼。
無他,這王大公子在黃楠郡委實是太過跋扈,可謂人人如雷貫耳。經略使的公子那山大王一走,王雲舒就猴子稱大王,那叫一個橫行霸道,他爹作為一郡功曹,輔佐太守宋巖,主管選署功勞,也就掌握了官員升遷命脈,可謂手握生殺大權,而且王家自詡的“文武兼備”也確有幾分實情,王功曹有一名年齡相差無幾的義子,不知是王家打點到位運作得體,還是那人真在邊境上走了狗屎運,回到黃楠郡就當上了掌兵四百的都尉,如此一來,一些個武館林立的幫派大佬,見著了王大公子都得人前稱兄道弟,人後搖尾乞憐,還有桃腮樓草稕之所以如此上心,主要是王公子是她們樓內的天字號大恩客,黃楠郡臨街那座柴扉院,曾經惹惱過王公子,如果不是柴扉院跟經略使大人的一門親戚又送女子又送銀子,早就給王公子帶人拆掉,那以後王公子就經常來桃腮樓豪擲金銀。巧的是,王雲舒今晚就在桃腮樓獨佔兩位花魁,在同一層樓神仙快活,不過隔了有些距離,畢竟小掌班草稕交好的清倌雪衣,在桃腮樓地位不高,草稕也算難得存了一份善心,只將一些看得順眼的客人領進這間屋子,就怕委屈了雪衣,這在不知情義二字為何物的青樓算是罕見的溫情了,更多是那些不願出局就被強行破苞的可憐雛妓,更多是那些滿身淤青仍要強顏歡笑的女子。草稕對於雪衣之外的桃腮樓女子,也一樣心狠手辣不輸別人,不這樣做,哪怕她是小掌班,也站不穩腳跟。
草稕走出一步又退回,丟了個眼色給雪衣,那清倌兒開始撫琴,草稕這才微笑道:“巧了,王大公子就在一樓,莫不是他是在公子?”
草稕心裡已經將眼前公子哥當成了信口雌黃,只要他若說一句不是,隨意找個藉口,草稕也就不去刨根問底,大冬天的來桃腮樓尋歡愉,何必鬧得下不了臺階。否則草稕起初都有尋個說法出門去請來王雲舒來驗證身份的促狹想法,不過如此一來,害人不利己,王雲舒過來之後,將眼前公子一頓棒殺出樓,罪魁禍首的草稕也討不到半點好處,何苦來哉。只見那公子走到視窗,斜倚著窗欄,出乎草稕和雪衣意料,嗓音暖洋洋說道:“正好,勞煩草稕姑娘去說一聲,就說陵州州城有他舊友到了你們桃腮樓。”
草稕笑眯眯問道:“公子,那我可真去了啊?”
徐鳳年笑道:“不去是小狗。”
草稕媚眼如絲,“虧得公子是讀書人,還喜歡這等不雅姿勢哩。”
一直悄悄豎起耳朵的呼延觀音一開始只覺得莫名其妙,等回過味兒後,狠狠望向那傢伙。
遭受一場無妄之災的徐鳳年乾脆轉頭,望向那座依舊歌舞昇平的柴扉院。
草稕見他不似玩笑,迅速權衡利弊後,還是鼓起膽量出門去勞駕那位性格乖戾的王大公子。
徐鳳年在安靜等待那座柴扉院的動盪。
因為他心中並不是十分篤定北涼諜子可以大功告捷,然後輕輕鬆鬆的全身而退。
韓商這個意外之喜,對當下趕赴黃楠郡展開圍剿的遊隼鷹士而言,卻很有可能就是個需要很多條性命去填補的壞事。北涼是北涼,死士是死士,不一定時時事事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