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打造的,她說這易容術有五層境界,落子,通氣,生根,入神,投胎。落子只是最粗劣的易容,也就矇蔽眼力不佳的常人,通氣才算登堂入室,若能生根,就不易看破,入神的話,不光是相貌,整個人戴上面具後連神態都會改變,至於投胎,她也自稱只是聽說,要知道有面由心生這個說法,換上這種麵皮,就等於改了區域性根骨,可能連命運都會發生不可預測的變化。她幫我製造了六張,其中通氣和入神各一張,生根四張,你手頭這張是落子,剛才破損的是一張生根。這個說法,你們棋劍樂府應該比較能理解深意。”
徐鳳年站起身,黃寶妝趕忙跟著站起,往後退了幾步。徐鳳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離開前輕聲道:“你我二人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對誰都不要說起。”
不料黃寶妝搖了搖頭,徐鳳年訝異問道:“你要如實稟報給棋劍樂府?”
她點了點頭。
徐鳳年眉頭緊皺,天人交戰,若眼前女子只是棋劍樂府的嫡傳弟子,先不說辣手摧花正確與否,將其擊殺是最穩妥的做法。但她口銜驪珠身世神秘,殺了她等於放出一尊無可匹敵不是天字號也是地字號的大魔頭,與自殺無異。可綁架她的話,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她註定是棋劍樂府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分量恐怕只在洪敬巖之下,帶走她就等於在棋劍樂府屁股上捅了一刀還在那裡喊來追我啊來追我啊,棋劍樂府實力雄厚,高高在上,不追你追誰?打殺也不是,綁架封嘴也不是,就這麼放了?
徐鳳年撫額沉思,這娘們瞧著挺和氣的,當時被貼住心口要挾,第一時間還是讓自己逃命,怎麼到頭來還是個鑽牛角尖就不出來的角色,半點圓通都不懂。徐鳳年重重嘆息一聲,得了,看來是板上釘釘要擦不乾淨屁股,反正當時為了不給魚龍幫惹麻煩,畫蛇添足與鷹鉤鼻老者要了本《公羊傳》屍體旁邊,去打消棋劍樂府以外江湖客疑慮的同時,也意味著只要王維學心細,就等於攬禍上身,蝨子多了不怕咬,到了留下城與魚龍幫分別後,反正也要大鬧起來,你們棋劍樂府愛怎麼來就怎麼來,老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黃寶妝猶豫了一下,用一根青蔥手指比劃道:“我只說見過你,讓我吐出驪珠,但不說你姓名,不說你佩刀,不說你有面具。”
徐鳳年愣了一下,滿臉燦爛笑意,上前兩步,攤開雙臂似乎想要來一個離別擁抱,黃寶妝紅著臉往後退了不多不少也是兩步,胭脂粉堆里長大的徐鳳年會就此罷手?繼續厚著臉皮向前踏出兩步,臉上還多了一抹看似真誠到發自肺腑的可憐無辜,那位棋劍樂府的山漸青羞澀更濃,臉頰如桃花,退了一步。兩步到一步,咱們花叢老手的世子殿下會不知曉其中玄妙?當那些年無數黃金白銀珠寶綾羅都是白送的?一把抱住這個不是喜歡自己只是不擅長拒絕的女子,徐鳳年在她紫檀木簪挽起的青絲旁使勁嗅了嗅,促狹笑道:“以後我有機會就去棋劍樂府找你,你要覺得被我抱了很吃虧,到時候回抱我一下。”
終於捨得鬆開黃寶妝,不知道是否口銜驪珠的關係,還是她龍妃相天賦使然,她的身體夏日沁涼如泉,冬天溫如暖玉。徐鳳年從她身側縱步踏出,故意不去看她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單手在城牆上一撐,躍下城頭,離開雁回關向荒漠疾行。
黃寶妝呆呆站在城頭,怔怔出神。暮色漸濃,她曾聽遊遍天下的師父說過,雁回關有南雁北歸,口銜蘆葉而過。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海市蜃樓的奇景,她這次出行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跟府主求來的。
過了許久,黃寶妝身體猛然僵硬,緩緩轉身,看到青磚長廊盡頭站著兩人,隨即放鬆,露出一個笑臉。黃寶妝視野中,兩名男子並肩而立,一位身材魁梧到匪夷所思的境界,幾乎有黃寶妝兩人高,這巨人的肌膚呈現出罕見的金黃銅色。
如天庭仙人的巨漢神情木訥,身邊站著一位鋒芒竟是更勝一籌的男子,三十歲出頭的模樣,手裡提著一串好似糖葫蘆的頭顱,有幾顆血液已幹,面容顯得乾涸,有些尚且有血珠滴落,仍是栩栩如生。宋老蠱頭的腦袋就在其中,臨終前肯定是驚懼到了極點,頭顱五官扭曲。如果世子殿下還在城頭,一定會誤以為這是年輕時候的武帝城王仙芝,並非形似,而是太過神似。
而立之年的男子將一大串糖葫蘆交給身邊銅人,走向黃寶妝,笑了笑,也就黃寶妝會覺得他是在笑,任何一個略有人情世故的常人,看到這名男人的笑容,都只會感到遍體生寒的不適,緣於他的雙眸根本無瞳,只剩下詭異的銀白,他掏出那本《青蚨劍典》,“盯”著黃寶妝打量了片刻,緩緩說道:“我跟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