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道:“的確的確,老孫那閨女別看我嘴上總說她的百般不是,其實我這做爹的,心疼得很,嘿,以後不敢說非要那城牧公子做女婿,最不濟也得是不輸給他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才行,這才能入我的家門,否則都要掃帚打出去,哼,委屈了我閨女,可不行!”
孫掌櫃身後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原本早已怒氣衝衝,聽到最後一番言語後,臉色這才由陰雨黑沉轉天晴燦爛,甜甜喊了一聲爹,坐在孫掌櫃懷裡,笑得小臉蛋開出花來,說道:“爹,晚上讓孃親給你做最愛吃的東嶺肉!”
死裡逃生的孫掌櫃抹了抹冷汗,一手摸著小女兒腦袋,說了聲乖,然後悄悄朝徐鳳年伸出大拇指,感激涕零,覺得不應該再收這壺茶的茶錢了。
徐鳳年柔聲笑道:“是侄女吧,長得果然很水氣,長大了肯定是閉月羞花的大美人。”
小妮子重重嗯了一聲,然後開心笑道:“可惜你太老了啦,長得也不如澹臺公子,我看不上你哦。”
徐鳳年默然。
世子殿下被萬箭穿心。
第041章別死在他鄉
帶了一張生根麵皮的世子殿下自然與英俊無緣,那一雙增添陰柔感的丹鳳眸子讓他走在飛狐城,便是佩了刀,也與這座城池的氣質十分熨帖,不過生平第一次被個小姑娘嫌老,還是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孫掌櫃哈哈笑著打圓場,唸叨了兩遍童言無忌老弟莫怪,小丫頭估計是最怕被當做孩子,再度輕輕補上一刀,說他是長得不好看呀。
一個陽光暖暖的下午,就在幾盞茶中光陰悠悠度過,孫胖子健談,土生土長於飛狐城,對家鄉風土人情,插科打諢信手拈來,加上也不是那種敝帚自珍到了畸形地步的井底之蛙,樂於嘲諷笑人和自嘲笑己,對於城中名人軼事以及內幕糗事,磕著一碟鹽水花生,盡數和盤托出,世子殿下的毒舌在北涼是出了名的,幾乎所有去王府搖尾乞憐的邊疆重臣都被他取笑過,只不過那些大權在握的老狐狸們都裝傻扮痴,不予計較也不敢惱火,有些風骨差些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回去以後做談資說與朋友聽,久而久之,像是不被世子殿下調侃中傷過的,都不是北涼王心腹一般,就要輕看幾分,這讓許多不曾在春秋中建立軍功的年輕一輩翹楚官員,私下皆是憤懣詬病,與老一輩官場老油條們羞與為伍。
對此,當年只是過過嘴癮的年少世子,後知後覺了,也只能苦笑,自打第一次遊歷歸來及冠,就收斂了許多,尤其是死黨嚴池集一家逃遁遠離北涼後,就再聽不到世子殿下陰陽怪氣的刻薄言語了,這讓新晉北涼道經略使的李功德都感到渾身不自在。
這個下午,徐鳳年陪著桌對面心無大志只想過富足小日子的老男人嘮嗑,偶爾詢問幾句,附和幾句,捧場幾句,相談甚歡,孫掌櫃的小閨女孫曉春,不樂意聽兩個老傢伙的碎嘴嘮叨,就跑去跟比她還年幼的陶滿武玩去,過足了當姐姐照顧妹妹的癮,自作主張拿出許多蔬果吃食,還從小閨房搬了些靈巧小物件,交給陶滿武玩耍,也是類似的其樂融融。
臨近黃昏,到了晚飯的時段,酒樓生意漸好,孫掌櫃與幾名夥計也就忙活去,老男人心地好,說如果去瓶子巷,他就讓店裡一個夥計領路,徐鳳年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至於其中膩味,浸淫北涼花叢許多年的徐鳳年也不說破,老孫如此推崇瓶子巷,想必這條花柳小巷應該不差,但讓店裡夥計帶路,就有門道可以講究了,飛狐城青樓盛名無雙,七十八座,少說也有上千的姑娘要拉客,檔次差些的勾欄,可以讓老鴇帶著姑娘沒羞沒臊去大街上搔首弄姿,招攬嫖客,如瓶子巷這類,可就不行,太跌份,無異於自降身價,是上流青樓必須提防的大忌,所以才有了與城中大小客棧酒樓的“聯姻”,帶了錢囊鼓鼓的客人去,事後分成幾兩銀子,或者讓姑娘們藉口遊覽帶著來酒樓吃上宰殺一頓。
徐鳳年在奼紫嫣紅遊走多年,又是不愁金銀的世子殿下,總不能從頭到尾與一夜動輒百金的姑娘在床榻上打架,與花魁或者她們貼身丫鬟們喝茶閒談,也就知道了這些談不上有多隱蔽的秘事,三教九流中這些很接地氣的烏煙瘴氣事兒,徐鳳年還真知道得不少,至於那些所謂兩袖清風一肩明月風流名士的家醜窘態,徐鳳年要真敞開了說,能裝滿十幾籮筐,這可不是道聽途說,而是世子殿下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北涼的紈絝班頭,可不是自吹自誇。
徐鳳年對豪閥子弟和士族書生的不屑,也算有理有據,只不過這些年多走了許多路,不再一竿子打死就是了。
晚飯點菜時,孫掌櫃好歹與自己聊了一下午,最後連茶錢都死活不收了,徐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