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那兩劍堪稱劍之術道各自巔峰,好像劍練到此地此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就再無登高觀景的慾望,可誰都看得出來他不論與誰對敵,都只有兩劍的本領。當年王仙芝初入江湖,一開始走得是博採眾長熔爐百家的繁複路子,那年輕劍俠則不同,可以說截然相反。”
徐鳳年直截了當說道:“是兩劍舍一劍,跳過了絕大多數劍士恐怕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的一大段路程,明顯是有絕頂高人指點,否則絕不會如此自負。如果真的能讓他只剩一劍大成,恐怕就是一記大大的無理手了,到時候只有劍冠吳六鼎,北莽劍氣近,龍虎齊仙俠,武當王小屏等寥寥幾人,才可與他一戰。由詭道入道,我怎麼感覺有點黃三甲的意思。”
說到這裡,徐鳳年意態闌珊,那個她何嘗不是直接連馭劍都不屑,直接闖入半個劍仙的御劍之門?
盧白頡笑道:“那幸好此子是三天以後找我比劍,否則我不是必敗無疑?”
徐鳳年愕然道:“那傢伙找上你了?”
棠溪劍仙笑了笑,“我這不想著送劍給你,好找個由頭躲過去,為了白日觀戰他那兩場比劍,言官彈劾已經多如雪片飛入皇宮,事不過三啊。”
徐鳳年小聲道:“你本想讓我代替你比劍?”
盧白頡點頭平靜道:“滿座京城百萬人,不是都不信你殺得第五貉嗎?”
徐鳳年無奈道:“讓盧叔叔失望了。”
盧白頡也沒有出言安慰,反而雪上加霜道:“所以這場比劍還是我親自上陣好了,就當給自己無望登頂的劍道踐行一次,霸秀劍你就別想要了,至於恩師羊豫章的劍道心得,你只要別在立冬觀禮之前鬧出么蛾子,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徐鳳年輕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盧白頡嘆息一聲,起身告辭離去。
小書童再不敢起初那般小覷那白頭年輕人,跟著先生匆匆走出院子,滿腹委屈狐疑,壓低嗓音輕聲說道:“先生。”
棠溪劍仙又打賞了一個板栗,“心中無愧,何來鬼神。”
背劍匣少年低頭嘀咕道:“可那紅袍子女鬼,掛在老槐樹上跟吊死鬼一般,真的很嚇人啊。”
“回去閉門思過抄書。”
“先生,世子他怎麼白頭髮了?”
“你不會自己問他?”
“我可不敢,他都會飛劍了,我在江南道上也沒給他好臉色啊,萬一他小肚雞腸,一劍飛來取我頭顱,以後誰幫先生背劍,是吧?”
“先前你不是也不信他殺了提兵山山主嗎?私下還跟二喬打賭來著,輸了多少?”
“嘿,才幾錢銀子,我還嫌輸少了。”
“瞧你出息的。年輕時候,萬幸遇見了自己喜歡的姑娘,若是有信心以後讓她幸福安穩,就趕緊說出口。”
“我讀書還不多,學問還不夠,劍法也沒學好,先生,要不還是晚一些吧?”
“隨你。”
盧白頡跟守在院外的下馬嵬捉驛童梓良點頭別過,走到驛館門外,轉頭看了一眼龍爪槐。
藥書有云槐初生嫩芽,滾水煎藥,服之可令人發不白而長生。
又有何用?
徐家子女,才知原來最苦還是徐鳳年啊。
第009章李淳罡兩願天下劍士
老槐樹下納涼,軒轅青鋒試探性問道:“今日造訪下馬嵬,應該算是那棠溪劍仙你盧叔叔,還是兵部侍郎盧家盧白頡?”
徐鳳年輕聲道:“都算,以棠溪劍仙的身份問劍贈劍,了清情分,自降身份以長輩率先問候晚輩,我就不用去禮部尚書盧道林那邊多事。盧叔叔為人不俗,可惜身在廟堂,位居高位,事事要為家族設想,自然沒辦法情義兩全。我識趣,就不讓他難堪了。換做別人來做,哪裡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親自登門,和顏悅色跟我吃上一頓飯,恐怕也就是找人傳信下馬嵬而已。”
軒轅青鋒冷笑道:“官場人物,果然彎彎腸子比九曲黃河還來得多。”
徐鳳年笑道:“這都算淺顯直白的了。”
軒轅青鋒撇過這檔子烏煙瘴氣的事情,好奇問道:“你猜誰會第一個來下馬嵬找你的不痛快?”
徐鳳年想了想,緩緩說道:“京城多的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過敢直接殺將上門的二愣子,屈指可數,跟我不共戴天的隋珠公主肯定算一個。接下來還有幾人……”
才說到這裡,捉驛童梓良站在院門口敲門幾聲,這才稟報道:“殿下,公主殿下微服私訪下馬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