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何嘗不是?
徐鳳年走遠以後,吐出一口血,趕忙捂在手心,袖中飛出一柄蚍蜉短劍,仔細飼養一通,這才悄悄收回,飲血成劍胎,由靈氣孕育出靈根,一柄飛劍才算初步告捷,劍胚要好,養劍要妙,馭劍要強,三者兼備,才可飛劍殺人,徐鳳年目前馭劍離手,嚇唬人可以,殺人絕對不行。
徐鳳年來得匆忙,走得悠閒,想起當年曾跟嚴池集的女兒嚴東吳在雪夜奔襲,殺了那批練刀樁子後,還贈送了她那張猙獰大面,若說是他故意在冷美人面前耍威風,還真冤枉了世子殿下,要不是他以這種方式說與徐驍,以徐驍對北涼的嚴密掌控,嚴池集別說去京城當那骨鯁清流,靠著嫁入皇家的女兒嚴東吳成為皇親國戚,就是北涼都走不出去。
當年一起長大的四個狐朋狗友,除去李瀚林浪子回頭,在北涼軍靠實打實的拼命廝殺撈取軍功,其餘兩位竟然都已去了京城,不得不與家族裹挾一起站在北涼的對立面,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嘲諷。
徐鳳年走回魚龍幫駐地,發現劉妮蓉遙遙站立,臉如寒霜,當時徐鳳年出去跟蹤肖鏘,就發現這娘們尾隨在後頭,只不過她跟丟了,不得不原路折回。劉妮蓉等了半天,終於看到這個給出太多謎團的將軍府子弟迎面走來,譏笑道:“原來徐公子的輕功如此一流。想必家學淵源,更有名師指點。”
徐鳳年笑道:“一般一般。”
劉妮蓉沒有搗鼓漿糊的意思,開門見山問道:“沒見到肖幫主?”
徐鳳年也乾脆說道:“如果我說我偶然撞見肖幫主練劍,一時手癢,互相切磋了下,然後不小心把肖幫主給宰了。或者說肖幫主為了能讓他兒子肖凌坐上魚龍幫幫主寶座,與四股馬匪勾結,想要私吞貨物,再將劉小姐雙手奉送給一名馬賊頭目。你願意相信哪一個?”
劉妮蓉冷笑道:“我只想知道你怎麼活著回來!”
徐鳳年緩緩道:“四股馬匪,其中一位綽號李黑塔,用一對宣化板斧和金雀開山斧,一個綽號老銅錢,用朴刀,還有一個刀疤臉,最後一位馬賊綽號不明,反正肖鏘與其中一位是舊相識,出倒馬關以後搭上線,四股勢力合力拉起了一百來騎的馬匪,到留下城前每日用散騎疲敵戰術騷擾魚龍幫,最後一日裡應外合,若是肖鏘沒辦法下迷藥,他就負責襲殺公孫楊,事後分贓四千兩現銀。不過如今他們都死了。我勸你別在這件事上刨根問底,對魚龍幫沒好處,到時候與肖凌就說他父親是與馬匪死戰,戰死的。”
劉妮蓉死死盯住徐鳳年,道:“你覺得這等大事,我會信任一個才知道姓什麼的人嗎?”
徐鳳年反問道:“肖鏘祖宗十八代你可能都知道,你就信得過他?”
劉妮蓉一時間無言以對,氣氛僵硬,公孫楊從陰影中微瘸著走出,打了一個圓場,笑道:“小姐,我信徐公子。”
劉妮蓉冷哼一聲,錯開身,徐鳳年走上山坡,劉妮蓉望著這個可惡的背影,終於胸脯急劇顫動,展露她內心的惶恐不安,轉頭輕聲問道:“公孫叔叔,真是如此嗎?”
公孫楊苦笑道:“真相怎樣並不重要,結果如何才是關鍵,既然徐公子已經安然返回,我們不妨當作肖鏘已經為魚龍幫戰死在馬匪手上,對肖鏘對小姐還有對魚龍幫都說得過去。小姐懷疑徐公子身份,這在情理之中,只不過不管他是那位兵器監軍將軍府上的什麼角色,掂量一下當下的魚龍幫,並不值得一座將軍府親自出馬去處心積慮地算計陷害,這便足夠,既然魚龍幫與將軍府還算是合作關係,徐公子行事有些反常,又有什麼關係,人在江湖,誰沒有點自己的秘密。”
劉妮蓉嗯了一聲。
公孫楊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姐切莫對徐公子太過關注。”
劉妮蓉抬頭坦然笑道:“公孫叔叔多慮了,妮蓉豈會這般不識大體的兒女情長,何況我對這個傢伙,只有反感。”
公孫楊笑了笑,目光清澈的劉妮蓉問道:“肖鏘真的死了?是馬匪窩裡鬥,然後被姓徐的撿了漏?”
公孫楊嘆氣道:“想不通,猜不透。”
劉妮蓉笑道:“那就不想了。”
公孫楊苦中作樂道:“這個法子省事。”
徐鳳年回到篝火旁,火還旺著,應該是少年王大石見他不在就來添了枯枝,火堆旁還有許多枝椏茅草。夜宿坡頂不是什麼美事,日夜溫差大,魚龍幫不比常年走鏢的,早已是滿肚子苦水,只不過先前被零星出現的遊哨馬匪給震懾到,輪流值宿,能打個瞌睡就心滿意足,徐鳳年默默入定,人身有三百六十一竅穴,猶如一座座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