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幾丈高的空中,少年伸手撥開無頭屍體,盯著嘴唇發白的軒轅青鋒,幾名相互知根知底的死士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瞧出了震驚與恐懼,這個怪物難怪可以一踏船搖,龍象之力不去說,出擊速度也極快,該死的是,少年竟有還有傳說中金剛不壞的體魄?
死寂中,打破僵局的是兩頭陸續躍過江面的靈異兇獸,通體赤紅,全身披甲掛鱗,拖曳著一條尾巴,從前頭船上跳到軒轅樓船上,前爪剛好抓住船欄,幾個掙扎,好不容易蹲坐在欄杆上,張牙舞爪。
少年身體前傾,發出一聲怒吼。
軒轅青鋒嚇得踉蹌後退。
樓船外一名邋遢老道撐筏而行,剛巧一顆頭顱砸向他,很不客氣地拿竹竿拍到江中,嘖嘖道:“龍象蹴踏,矮驢劣馬如何承擔消受?”
老道士如同一隻千年王八使勁伸長脖子喊道:“殿下,馬上就到老道的逍遙觀了。”
趙希摶猶豫了一下,笑道:“與軒轅大磐說一聲別再做縮頭烏龜了,不出關就等著老巢都被拆掉。”
徐鳳年不再理睬軒轅青鋒,拉著黃蠻兒沒有返回大船,而是跳落在竹筏上,兩頭虎夔緊跟其後,金剛的眼力顯然不如姐姐菩薩,直截了當地鑽進水裡,濺起水花無數,竹筏上菩薩見弟弟在江水中歡快,也跟著跳下去。徐鳳年笑眯眯道:“老道,本世子沒說去徽山砸場子啊,你瞎起鬨什麼。是打算將西邊禍水東引?”
天師府中最寂寂無名的老天師故意訝異地啊了一聲,生怕這性情乖張的北涼世子就要翻臉不認人。說實話,老道趙希摶身為道都仙府的二天師,在天下道統資歷輩份可謂超然三十三天,龍虎山與北涼也隔了千萬裡,老道人什麼風浪沒見過,以前在北涼地盤上不介意與這後輩勾肩搭背,也未必就是真怕了大柱國徐驍,只不過他本就是逍遙散淡的性子,年輕時也是性豪嗜酒的輕狂非凡,真正是少有逸才,志氣宏放,否則也不至於仗劍去國辭親遠遊,一下山就能整整二十年不回龍虎,碰上玩世不恭禮法不拘的世子殿下,算是頗為對味,要換作趙丹霞趙丹坪兩個侄子,一位羽衣卿相,一位青詞宰相,與世子徐鳳年呆在一起,如何都不會如此態度。
徐鳳年看了眼傻笑的黃蠻兒,抬頭看向老道士,驚喜道:“不怕水了?”
老道點頭道:“早就不怕了,逍遙觀就在青龍溪邊上,老道與他說沿溪到徽山龍王江入歙江,一直北去,岔入八百里春神湖,就離北涼越來越近了。與他說你這哥哥入秋就來龍虎山,龍象沒事就去溪邊上等你,等著等著,也就不怕水了。”
徐龍象一掌擊在水中,一尾大魚給震出江面,五爪如鉤。逮住了魚,他邀功般望向哥哥,咧嘴憨笑。
徐鳳年摸了摸黃蠻兒腦袋,搖頭笑道:“入鄉隨俗,吃些齋菜就行。把魚放了。”
黃蠻兒把敲暈了的魚重新放入水中,結果被追著竹筏的一頭虎夔撕咬下肚。
徐鳳年突然問道:“你們龍虎山有沒有一個叫趙黃巢的老道士,很老的那種前輩。”
老道趙希摶想了想,搖頭道:“在山上閉關修大黃庭的百歲真人也有不少,可沒有叫趙黃巢的。”
一船一筏悠遊而上,軒轅樓船則狼狽掉頭,返回徽山碼頭。
軒轅青鋒站在船艙視窗,嘴唇鐵青,身軀顫抖,分不清是驚懼還是惱恨。她不是瞎子,雖然自身武學天賦平平,但她記性卻極好,在徽山上也是出類拔萃,再繁複的招數都可過目不忘,徽山上說好聽點,便是三教九流擇才納賢,說難聽點是魚龍混雜藏汙納垢,軒轅家藏書極豐,別家宗派視作珍寶的秘笈密典,在徽山牯牛大崗的問鼎閣不計其數,論藏書數量,只比那北涼的武庫聽潮亭遜色,袁庭山說要娶她為妻,便是將她視作登頂武道的終南捷徑,即便無法進入問鼎閣,只要有滿腹錦繡的軒轅青鋒親口相授,所有難題都會迎刃而解。軒轅青鋒如何看不出那枯黃少年的可怕,兩腳踏船,興許偌大一座徽山,能折騰出這浩大聲勢的,不超過十個,如果加上那個後面眉心抵劍尖的金剛不壞,得再去掉一隻手的數目!
這也就罷了。
殿下!
這個陌生詞彙讓軒轅青鋒心驚膽顫。春秋定鼎後,王朝內世子一詞雖說有氾濫趨勢,只要是豪閥門第的嫡子,或者一些庶子都有資格擔當這個稱呼。但殿下兩字卻是愈發稀罕珍貴了,唯有宗室皇子公主可被字尾殿下,王朝東南部,按照律法便只有廣陵大藩趙毅的龍脈子孫可算殿下,趙毅膝下三子六女,世子趙驃,尚未世襲就藩。說來奇怪,大概應了天道報應不爽,好色如命的趙毅擄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