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演化,在江南道上十分風靡,只不過今天竹箭換成了石子,陶壺變作了小乞丐,在公子千金看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拿到石子的都躍躍欲試,在那裡瞄準,看樣子,是不在乎那小乞丐的身板是否撐得住幾下丟擲的,對江南道士子來說,砸死一個行乞的小賤種,算得了什麼事。
本已一隻腳踏入報國寺門檻的窮書生告罪一聲,返身跑去,怒道:“住手!”
一吼之下,紈絝千金們愣了愣,但也只是一愣,隨後相視大笑,不再理睬,兩個性急的公子哥反而加重了力道朝水中小乞丐丟去石子,一個砸中胸口,一個砸中手臂,小乞丐咬著嘴唇不敢出聲,只是蹲在及膝的冰涼泉水中,蜷縮起來。在哪裡不是人心比水冷?可痛苦到了極點的小乞丐仍是擠出蒼白笑臉,對挺身而出的窮書生說道:“張哥哥,沒事的,砸幾下,不痛。”
不痛。
能不痛嗎?
面對盧白頡許慧撲這般泱州最拔尖世子人物仍能不卑不亢的窮書生跳入水中,再顧不得是否會溼了袖中典籍,護在小乞兒身前,面容悲慟,望著這群靠著家族一生衣食無憂計程車族男女,哀莫大於心死,連質問都不去質問。
那始作俑者的驕橫女子一臉不屑,居高臨下說道:“你又是哪裡來的寒門豬狗?”
這時候,士族子弟身後傳來一個醇厚嗓音,“本世子從北涼而來。”
第148章曲水談王霸
於江南道而言,士子成林,那些寒門子弟市井百姓就都是依附士子秀木而生的雜木草藤,砍去幾棵惡木雜草不算大事,這是公認的道理,但大族士子自矜身份,倒也不如何去刻意針對尋常百姓人家,估計是嫌掉價,倒是比寒門高出一線的役門吏門的兩門子弟尤其行徑惡劣,不遺餘力地去顯擺身份,報國寺這些為難小乞兒的公子千金,便屬於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範疇,對上搖尾乞憐,世族士子放個屁都是香的,對下斜眼看人,寒門人物便是寫出了真正的錦繡文章都覺得俗不可耐。
這兩批人別的不說,眼力勁兒無疑是極好,面對窮書生一眼看穿家底,當然肆無忌憚,可轉身後看到那名自稱世子的年輕人,就有些忐忑了,畢竟那身裁剪質地都考究的華服,以及那高高在上的氣態,都作不得假。世子一說,在先古是唯有帝王諸侯嫡子才能擁有的名號,近五百年來豪閥漸起掌控朝政,才略顯氾濫,王孫子弟與大家族的嫡子都可被稱作世子。
在江南道上,將種後代,除去大將軍許拱的子女,也沒誰敢佩刀出行,況且龍驤將軍本就出自姑幕許氏,不是正統意義上的將門。江南道崇尚的是羽扇綸巾,是牛車執麈,可不興下等遊俠才耍的刀劍,那眼前這位世子是?他們一時間有些吃不準,畢竟這個俊逸得不像話的傢伙方才還與棠溪先生和許女冠言笑晏晏,怎麼揣測都不至於是普通出身,但話說回來,若真是家世非凡,又怎會與泉池裡的那個窮酸廝混在一起?世子,江南道這邊有資格稱上這名號的倒也超出了一雙手,可不曾聽說有哪位世子喜歡佩刀啊。
北涼而來?是出身蠻荒北涼還是遊歷歸來?
率先對小乞兒發難的女子只覺得眼前一亮,來不及深思,暗歎一聲好俊的公子哥,長得實在好看,若不粗魯佩刀,而是搖扇或是執麈就更好了。她偷偷鬆手丟掉手中石子,媚眼望向這瀟灑走來的陌生面孔“世子”,正要輕彎小腰施一個萬福禮,徐鳳年有些無趣,看來這些個傢伙多半是沒聽懂自己的話,沒將自己跟那個拖死劉黎廷的北涼魔頭聯絡在一起,否則這個娘們哪裡還有膽量在這裡拋媚眼,江南道與唯有他才可自稱世子的北涼不同,世子不那般值錢金貴,大門戶裡的嫡子長子說是世子,沒誰會追著打,在北涼敢這樣,當年早就被徐鳳年帶著惡奴惡犬登門“拜訪”了。
徐鳳年笑著緩緩抽刀,正要行兇,投壺很風雅是吧,這些顆人頭本世子不屑收,手臂收下了,江南道不是很會罵人嗎,留著你們的嘴去罵好了。
徐鳳年這個細微動作似乎被窮書生察覺,輕呼道:“不可。”
徐鳳年轉頭眼神詢問,窮書生撇了撇頭,示意身後還站著一個在陽春城中無依無靠的小女孩,當下快意恩仇,事後小乞兒如何經受得住報復?徐鳳年皺了皺眉頭,拇指始終按在繡冬刀柄上。那群后知後覺的膏粱子弟總算回神,媚眼女子嚇得後退幾步,若非有被下人阿諛相貌奇峻的三角眼公子攙扶,差點就要掉入泉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這是何等無禮的蠻子才會做的蠢事!
世子,世子個屁!
肯定是小地方來的將種衙內。衙內是江南道對將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