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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將軍,太子殿下呢?”
宇將軍散漫地掃了眼連城無雙,目光再次投向士兵,慢悠悠道:“殿下方才突然說有事,出去了。”
雖然知道殿下把這個女人帶回來是為了鼓舞士氣,招攬人心,可是他不止一次看見這女人對底下的人非打即罵,在殿下面前又裝成大家閨秀的樣子,他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性子最是爽快直接,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
要不是殿下說這個女人還有用處,讓他們忍著,他壓根懶得搭理她。
連城無雙對宇將軍的態度也很是不滿,可這些天她多少摸到了西陵御的性子,西陵御為人是冷漠陰鬱,但對這些將領卻十分看重,她只能忍著。
“宇將軍可知道殿下去了哪裡?”
“殿下要去哪裡豈是我們這種閒雜人等可以過問的?”宇將軍話裡帶刺,在身邊另外一個將軍輕咳一聲後,才不情願道:“殿下往東邊綠洲的方向去了。”
連城無雙不悅地道了謝轉身就走,宇將軍瞥著她的背影道:“我勸連城小姐最好別去,那片綠洲離這裡很遠,這黃沙大漠風暴流沙到處都是,隨時隨地有可能送命,而且殿下剛才離開時並不見得有多高興。”
連城無雙瞬時停下了腳步,殿下不高興?是為了……
她緊緊握住了手中的信件,恨得咬牙,連城千秋,你死了還不讓我安寧!
……
紫紅駿馬風馳電掣,瘋了一般在萬里無疆的大漠裡狂奔,飛奔的馬蹄在身後揚起無盡的沙塵,卷著那紫色的衣袍獵獵作響。
馬上,一雙神秘幽沉的紫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那片越來越近的綠洲,看似專注,可是急促的馬蹄聲卻暴露了他內心難以抑制的激盪。
萬里黃沙中僅有的一片綠洲,靜靜地在肆虐的風沙中環抱著自己特立獨行的風景,一片靜綠,就像一個令人驚詫震撼奇蹟。
到了……
就要到了!
“嘶——”
急促的馬鳴聲響起,飛馳的駿馬一個趔趄,連人帶馬一同滾到了沙地上,華貴的紫衣沾滿了沙土,其容之狼狽簡直叫人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尊榮矜貴的殿下。
墜馬的痛襲遍全身,可他沒有做絲毫停頓,翻身而起,連馬也顧不上,繼續踏著鬆軟的沙路,深一腳,淺一腳,固執地向著綠洲而去。
並不很大的一片綠洲,外圍卻佇立著一片常青樹,他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穿過叢林,繞過中心一片湛藍的冰水湖,湖邊竟有一座小木屋依樹而建,看上去還有人生活的氣息。
可是,他卻徑直衝向了木屋旁的一片草叢,慌亂地將草叢撥開,看到那被草叢遮掩在裡面、靜靜開放的一叢純白小花時,他明顯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觸碰那些小白花,可是……指尖剛一觸及那柔嫩細膩的花瓣,他驀然僵住了。
眼前,是連城浩給連城無雙寄來的那封信……
連城千秋已經被人逼死在九龍山,從山巔摔下,粉身碎骨,絕無生還可能……
連城千秋……
死了……
死了……
死……
“你想死嗎?那很容易,我看你腰上那把短刀就足夠了,不過,死是廢物的選擇,死了,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更不會有人為你掉一滴眼淚,而那些你所憎恨的人也會因你愚蠢的恩賜從此高枕無憂。”
他垂下的手握緊了手中的黃沙,臉色沉鬱如陰雲壓下,長直的眼睫遮住了眼中迸射的紫光。
“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紫袖飛揚,凌厲的寒光一劃,純白的小花瞬間被摧殘殆盡,片片白色的花瓣如雪花般在他眼前飛落。
他緩緩起身,陰沉地看著那些花瓣,恍惚間,潔白的花雨中彷彿幻化出了那人的音容。
“連城千秋,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卻做不到,你也是個騙子!你和他們都一樣,就只會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哄騙別人,自己卻根本做不到!騙子!騙子!”
可是,就是這個騙子,罪該萬死的騙子,卻讓他……
他緊緊攥著胸口的衣襟,深深地鎖起了眉峰,胸悶得透不過氣來。
心……
疼……
“殿下,五年不見,莫不是染上了好男風的習慣?”
昔日山下初見,“他”出落得驚豔絕倫、羞煞紅顏,含著盈盈笑意風清月朗地打趣他,可是……
連城千秋,本宮就是好男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