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呢……唔,那個時候,好像正處於中二期……那大概是,想研究一下,智慧生靈之間微妙的關係罷了。”思索了好一會兒,他才道。
平靜的,如同是幼年時,看著抓來的蟹和餓極的小海龜與之間的爭鬥那般,被她問時,淡淡道著只想看看在生命瀕死的時候,它們會不會改變自己的食譜。
年幼時的哥哥和眼前這個雙手沾滿族人鮮血的惡魔重合在了一起,那個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個,被當時的自己斥責為荒謬的想法:
滅族,只是一個開始,他,把一切當成假象。
他,根本沒有對這個海之國,投入過絲毫的真實情感!
在滅族後,為了逃避那些奪寶人的追殺,她改變髮色和眸色,喝下秘藥。忍著魚尾被狠狠劈開的痛楚,她看著自己代表王族血統的金色魚尾在秘藥的作用下從中間分裂開來,金子一樣璀璨的鱗片慢慢隱沒,露出嫩白的面板,魚尾化作了人類的腿。
然後她混入了人類社會之中。
帝師最後的話她聽進去了,但當時她以為是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她在混跡深山老林時不斷地磨練自己。然而在一次大意恢復原身被人類捉走時,她突然想到,也許老師的意思是,她的心機比不上皎燭。
於是她在那個買下她的黑道大佬的巨大魚缸內,把自己扮演成一個聽不懂人類語言,天真懵懂的小人魚。
她的偽裝很成功,那個黑道大佬毫不忌諱地在她面前和屬下、盟友談論著一切。
那些堪稱人類社會中最黑暗的一面。
她只是一條聽話懵懂的寵物罷了。
所以完全不需要提防。
她在這段日子裡,慢慢地明白了心機的可怕。
那些帝師曾經教導過的東西,慢慢地和所見所聞融合,化作屬於她自己的智慧。
寵物的日子其實是很無聊的,所以她有了很多的空閒去想事情。
她花了很長時間,一點一點地在自己的記憶裡尋找。
開始的時候,只要有皎燭出現在記憶裡的部分,她一定要回憶到當時對方、周圍人、環境裡最最細微的一點細節,哪怕是皎燭輕輕地動彈了一下眼睫。
然後她發現自己需要足夠完整的場景,所以她把那些皎燭不在的記憶也翻出來,一點點地回憶,一點點的分析,一句話,一個詞,一個眼神,一個微笑……
她花了大概四五十年的時間,去想,去思考。當然,一個黑道大佬是很少有可能活這麼久的,所以她被轉手了好幾次。因為足夠的稀有,因為再沒有新的鮫人被抓到,所以她一直活得很好,以寵物的身份。
然後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她慢慢明白了,皎燭所有看似不通的行為都被她一一解讀開來。
那曾經的不甘和怨恨,全部化作了平靜。
不是因為理解了對方、所以在最後的復仇中明明可以殺了他卻放過了皎燭,而是因為,她想明白了,對皎燭而言,讓他這麼活著,才是最好的懲罰。
當年的海族,理當只有一個孩子誕生。
皎燭是多出來的,不在星空軌跡中的那一個。
他不該誕生在鮫人族,甚至,他不該誕生在那個世界。
大祭司臨死前吐露的隻言片語讓她知道,名為皎燭的她的哥哥,理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而在那個世界裡,還有一個極其深厚的羈絆。
那羈絆之深,讓轉生後的皎燭根本無法把這個世界當成真實的。
可以說,在他的觀念裡,唯有那個停留著他的羈絆的世界,才是唯一真實存在的世界。
皎燭從不認為這世界是真實的,所以他能隨意地毀滅,把一切活物當成實驗體,把所有當成他探索人類感情聯絡的素材。
然而他卻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那麼,處於這世界的他,能算是真實的嗎?
即使皎燭曾自我欺騙地避過這個問題,被她在最後挑明後,他也,逃避不了了。
作為懲罰,讓皎燭永遠地活著,讓他永遠活在自我的肯定和否定中……
然而,僅僅如此,又怎能抵過她被滅族的仇恨?
“我以海族之王的名義,以海洋中所有死在你手下的怨靈的仇恨詛咒你,一生一世,只要怨恨不曾消除,你就一日無法見到你真正重要的人!”
看到那幾乎沒有變動的笑容露出裂痕,她瘋狂地笑了,被生生取走一隻眼睛的痛似乎也感覺不到了。
那時候,若不是安筠及時趕到,她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