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沖告訴皇上,說那架人物花鳥屏風有了買主,人家答應出一萬銀子,朱由校聽了,頓時喜形於色。這時魏忠賢才亮出了底牌,他獻殷勤說:“奴才這兩天,瞅見皇上正操心添補閣臣的事,奴才斗膽給皇上推薦倆人,一個是顧秉謙,人品極好;還有一個是魏廣微,其父是赫赫有名的山西巡撫魏允貞,民聲極好。不知皇上中意不 ?”朱由校正在高興勁頭上,登時就滿口答應了。
葉向高得知皇上劃掉孫慎行不用,卻私下同意顧魏二人入閣,認為這種做法有違程式,便兩次上疏要求皇上遵照祖制,依照廷推即九卿與科道官會議推薦的名次,點用孫慎行,然而卻遭到了朱由校的拒絕。
這樣一來內閣大堂可就熱鬧了。新入閣的顧秉謙朱國禎朱廷禧魏廣微,與原先的五位閣老葉向高韓廣何宗彥朱國祚史繼鍇,共有九人之多,一時人滿為患,據說連座位都擺不開了。
初春,魏忠賢的新第落成,地址就在箔子街,與客氏比鄰而居。魏府門額上大書“肅寧府”三字,以示不忘祖籍“肅寧”之意。新第堪稱豪宅,富麗奢華不亞於王府,魏忠賢對侄子魏良卿說:“我老了!百年後這所大宅留給你享福吧。”魏良卿原在農村種地,如今搖身一變,也成了錦衣衛的五品官兒,他很會講話,奉承說:“叔叔無病無災,有享不盡的福,侄兒往少了說,叔叔能活到百歲。”魏忠賢哈哈大笑,誇獎魏良卿說:“我看你比奉聖夫人(客氏)那個蠢兒子出息多了!那個胖子侯國興,除了吃就是睡,對人說不上三句話,就呼嚕呼嚕睡死過去了。”
魏良卿與言官郭鞏熟悉。郭因瀋陽陷落後,力阻起用熊廷弼,被皇上降職,外調到陝西任按察司知事,後熊廷弼入獄,郭鞏託人走關係,又調回京城任給事中。開始郭沒帶家眷,獨身一人在京,魏良卿徵得叔叔同意,把郭鞏安置在“肅寧府”暫住。郭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很快便與魏忠賢打得火熱,成了魏的一條護家狗。郭知道魏最恨御史周宗建,俗話說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揭短,魏忠賢如今官做大了,最惱火別人譏笑他大字不識,偏偏這位周御史就要揭這個“短” ,魏忠賢豈有不恨之理 ?“狗”隨主性,這郭鞏自然也把周宗建視為不共戴天之敵。其實郭與周早有衝突,瀋陽遼陽失守,周宗建堅持薦用熊廷弼,而郭鞏堅決反對,後熊退回山海關,“癸亥”京察在即,郭鞏便四處造輿論,說周宗建有薦熊之罪,應受到處理,周宗建聽說後,譏諷郭鞏是“專鋤當門之蘭花” ,郭鞏氣急敗壞反擊說:“香蘭臭蘭都吃大糞” ,其鄙俗至此。
郭鞏自復職後,一心想報復周宗建,一次在朝房,他聽見周宗建正向別人談及王安之死,“身首異處屍肉喂犬” ,邊說邊眼含淚水。郭鞏便走過去問周:“周大人與王安有何瓜葛,竟至於潸然淚下?”周宗建知道他是魏閹的私人,不屑一顧。可郭鞏厚著臉皮又問:“聽說劉一燝周嘉謨還有楊漣左光斗諸位大人,都與王安過從甚密?”周宗建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郭鞏為替魏忠賢報仇,蓄謀寫了一封匿名信,上面羅織了五十人的罪名,其中就有舉薦熊廷弼出任遼東經略一職的周宗建,及支援熊的給事中周朝瑞、御史方震孺、御史江秉謙等人。郭故意把匿名信扔在大臣進宮必經之路上,企圖掀起一場大的風波,結果事與願違,並沒有引起朝臣們的興趣。
郭鞏見一計不成,乾脆親自出馬上疏彈劾周宗建。他指責周“誤薦熊廷弼,貽誤封疆守土大業” ,並把周與劉一燝鄒元標楊漣周朝瑞扯在一起,誣說他們是一夥“邪黨” 。
周宗建忍無可忍,兩次上疏反駁郭鞏。一是《請斥逆璫魏進忠並郭鞏交通設陷疏》,二是《再申魏進忠郭鞏交通疏》,在疏中周宗建憤怒指出,楊鎬、袁應泰、王化貞都是貽誤遼東的敗將,那些推薦他們的大僚,都難脫指揮之責,郭鞏為什麼不一一指斥他們,相反卻苛求熊廷弼,並信口誣衊薦熊者為邪黨 ?周在疏中還一針見血指出:“郭鞏結交宮闈,獻媚魏忠賢” ,並把矛頭直接指向魏忠賢,說“臣在去年,曾指名彈劾魏忠賢,魏摘出‘一丁不識’‘千人所指’二語呶呶不休,沒有一天不恨臣,竟唆使郭鞏陷害臣。如今竊權的宦官為打擊報復,反借言官之口說出,豈非咄咄怪事 ?”接下來,周在疏中回顧了幾個月來發生的正直官員被逐出朝廷的怪事,如刑部尚書王紀、御史江秉謙被斥,都察院正副都御史被罷,新科狀元文震孟遭停俸等等,痛不欲生地大呼:“臣假如再顧惜自己微賤的身軀,不把這件事報告陛下,將會出現更大規模地內外交通驅除善類的舉動 !”最後,周強烈要求徹底查清王安之死,是出於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