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該是我做。”她雖然嘴上說得輕鬆,可嘴裡的一嘴牙卻是咬得死緊,似乎能把這木盆啃出一個洞來。對於同胞那殘缺的身體,曉曉決定要由她的經手,這才是對死去的它們最大尊重。
她坐在盆後,伸出右手拿起盆邊一把兩寸長的小彎刀,左手從盆裡拿出一隻雞爪,冰涼的溼感立刻從指尖傳來,她咬咬牙,緊緊地拿著雞爪,用刀把掌心那一團脆生的軟骨連帶著皮和筋一併剜下,放在一邊的一隻白色青花的瓷缽裡,她動作很快,一團團軟骨一個接一個落入缽中,很快就蓋住了缽底。
從茅房跑回來的高廚子見曉曉動作很是麻利,側頭與身邊一個幫廚耳語,“這文公公招來的女工手腳倒挺利索的。”
女工們忙完了準備的活便一邊等廚子們做菜一邊準備裝盤。一直忙碌到這宮裡要吃飯的,能吃飯的,給吃飯的人都吃上嘴,御膳房的人才開始端起飯碗。
紀曉曉一眼掃過那滿桌的菜餚,皇宮裡果然不同尋常,即使是廚子和女工的飯菜也很豐盛,她雖然沒在人間大魚大肉的吃過,可是每次在酒樓裡吃白飯時也能瞧見其他客人吃的是什麼。雖然佳餚在前,所有人都在享受這忙碌後的美食,她卻不能……或者說是不想。
一隻雞,一隻蘆花雞,即便是一隻修煉了五百年的蘆花雞,她的主食依舊不會改變,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的灶臺前,掀開木鍋蓋,給自己盛了一海碗的白米飯,迎著眾人的驚詫的目光坐回位子上,她剛才遠遠地嗅了一下,為了讓蔬菜美味,這桌上僅有的一碟素菜——香菇小青菜,高廚子還是用熬好的豬油炒的。
她無視其他人往嘴裡扒白飯,高廚子又是一側頭與旁邊的人耳語,“文公公說這丫頭是家裡鬧饑荒才來京城的,果真這樣啊,餓得就想吃白飯了……真是可憐啊……”
待她吃到第二碗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連門檻也沒看,踉蹌了好幾步,衝了到這群人面前,“不好了,出事了……”
“什麼事?”其他御廚都出了宮去,這宮裡就算高廚子年紀最大,他擱下碗筷就問那太監。
“太子今日設宴,吃了翡翠掌中寶,硌到牙了,御醫正在看呢。”那小太監喘著氣說,“三皇子發了火,要拿御膳房做這道菜的廚子問罪!”
“這菜……是我做的啊。”高廚子很吃驚,“太子又不是第一次吃這道菜,怎麼會被硌了牙呢?”
那小太監臉漲得通紅,“我哪裡知道?只知道太子被硌了牙就急忙來告訴你了,趕緊同我走一趟吧。”
高廚子臉色大變,吃飯硌到牙看上去是小事,可是在皇宮裡,事大事小不是就事論事的,而是看是誰的事。如今可是當朝太子被硌了牙啊!自己這下可謂是凶多吉少,正慌張之時,突然目光瞥見埋頭吃飯的紀曉曉,大叫起來,“今天那軟骨是你剜的吧,你也得去!”
紀曉曉心裡知道此事自己跑不了,又或許說本來就是她乾的,所謂一妖做事一妖當,她做的事又豈是這樣一個凡人能擔當的?於是她不慌不亂地起身,嘴角藏著笑,把筷子放好,大步跟著高廚子和那個小太監就出了御膳房,好象是被邀請去參觀東宮一樣。其他人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一是替高廚子擔心,二是被曉曉的鎮定給震撼了。
第五章
待走到東宮門口,小太監入內通傳,紀曉曉跟著高廚子只能走進第一道外門,此時天色已黑,又已入秋,涼風陣陣,吹得人全身不自在,尤其是心中不安的高廚子,被風吹過打了個哆嗦,相對他的緊張,紀曉曉的淡定更顯得匪夷所思了。
她雙手抱胸而立,四下張望著,東宮殿前的花園裡有棵老松樹,葉子不多,老得看不出顏色的樹皮上,樹幹上佈滿老疙瘩,晚風吹過,松針沙沙作響,曉曉的目光被這棵老松樹所吸引,突然那小太監從殿內走了出來,“太子讓你們進去。”
紀曉曉跟在高廚子後面走了進去,宮內的佈置極盡奢華,她心不在焉地瞥了幾眼,更想見那被硬骨頭硌到牙疼的太子。可是太子內室他們不得而入,只能在廳中立著,隱約可聽得內室裡有說話的聲音,曉曉用自己的順風雞耳一聽究竟,突然內室走出一人,模樣不過十七八歲,穿著深藍色的衣袍,高廚子一見立刻必恭必敬地低下頭道,“韓公子。”
曉曉卻毫不忌諱地看去,他五官俊朗,眉宇間透著英氣,但是她卻覺得英氣中還帶著一絲深藏的殺氣,那被稱為韓公子的,正是當朝太子的侍讀韓逸之。
他劍眉一挑,問那高廚子,“那菜是你做的?”
高廚子一聽不禁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