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如紗般灑下暖芒,此刻的慈寧宮分外熱鬧,太皇太后元氏高坐與上,太后許氏與皇后顧氏分別坐於下手的位置,依次下去,便是當今的寧太妃,如意大長公主,以及綺陽長公主。
雖是新朝初起,但因著當今皇帝登基時一旨詔諭,只道新朝剛立,又經內外叛亂,四海未平,百姓貧瘠,選秀事宜暫時擱置,待到天下富庶之日,再行商議。
旨意雖是這般說,可眾人皆知,在當年洛王起兵造反之日,當今的陛下與顧皇后便在史書上創造了輝煌的一筆,夫妻一內一外,不僅兵不血刃地平定了內部洛王叛亂,更是將韃靼首領俘虜,由顧子涵親自率兵將韃靼餘部追至窮途末路,逼得韃靼餘黨兵敗自殺。
如今四海早已平定,這些話終究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至於天下富庶之日,便更是大而空,何時才叫富庶?不還是全看陛下的旨意?
對於此,言官雖有微詞,但想到京城所傳,那日在城牆之上,當今顧皇后於城牆之上射殺叛軍那一幕時,便不由縮了脖子。
終究,立不立六宮是皇帝的家事,如今皇后膝下有一雙兒女,晏清王早已在陛下登基不久便被立為了太子,將來這江山註定還是太子殿下的。
如今他們何必惹怒陛下,給顧皇后找不自在,白白得罪了未來的皇帝,反正皇嗣已有,只要不危及大興的江山,這六宮虛設便虛設,與他們又何干。
至於當今太皇太后元氏,自大行皇帝去後便退居慈寧宮,不再過問朝堂及後宮之事,對於帝后的恩愛,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至於六宮之事,也倒不那般在乎了。
而太后許氏,一向性情溫和,更是從不插言帝后夫妻之間的事。
因此三年之間,大興的後宮如同虛設,一直以來,也只有顧皇后一人罷了。
至於帝后之間,即便夫妻多年,卻是恩愛如故,每一日都勝似新婚。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安樂郡主他們來給您請安了。”
耳畔侍女興然的聲音響起,太皇太后元氏當即眉眼泛著慈愛的笑意,連連道:“快,叫他們進來。”
話音方落,已然長成俊朗少年的太子蕭緯,攜著幼妹安樂郡主一同走進來,而在他們身後,便是歡聲笑語的元章(如意公主兒子)、阿寧(綺陽郡主女兒)、還有既定的太子妃謝疏南。
這一刻,俊朗的少年郎,眉目如畫的少女們齊齊走進來,彷彿這春日裡初放的桃花一般,讓在場的長輩們皆是心下動容。
一時之間,殿內頓時熱鬧極了,長輩們的談笑聲,年輕人的逗趣聲,融合在了一起,溫暖而祥和。
當顧硯齡看到阿緯與阿南相視間,少女頰邊羞赧的紅暈,還有少年唇邊溫潤的笑意,一顆心也不由為之而動。
看來這一樁婚事,也算是指對了。
說話間,請平安脈的吳院使恭敬走進來,方替太皇太后元氏請過脈,正要退出時,卻見太皇太后慈和道:“哀家看皇后近日有些懨懨的,叫吳院使也瞧瞧罷。”
顧硯齡聽此,對上太皇太后和藹的眸子,當即含笑應了,當絲帕搭了上來,吳院使默然把脈時,眾人的目光都不由看過來,而其中的蕭緯與安樂則是不由攜著幾分憂色,讓顧硯齡更是心生欣慰。
“皇后娘娘大喜”
陡然間,吳院使激動地收回手,眉眼滿是祝福與笑意,轉而跪下對太皇太后元氏,皇太后許氏道:“皇后娘娘這是喜脈,太皇太后大喜,皇太后大喜”
話音落下,眾人先是一愣,下一刻,宮人們整齊上前跪地道喜的聲音,當即引得太皇太后元氏與皇太后許氏對視,竟是不由喜極而泣。
“好,好,快去報給陛下”
下一刻,太子蕭緯與安樂幾個小輩也是格外欣然,一齊上前道賀。
“兒臣給母親道喜”
看著眼前一張張真誠的笑臉,想著吳院使所說的話,顧硯齡不由將手覆上平坦的小腹上,激動與幸福幾乎一齊湧上心頭,一時間,眸中竟也不由微微泛熱。
……
當蕭譯得到喜訊,一下朝,連朝服都尚未換下,便欣然朝慈寧宮去,而就在走到那熟悉的遊廊之時,盡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是讓他不由頓下步子。
身穿硃色宮裙的顧硯齡溫柔站在遊廊盡頭,唇角含著暖人的笑,四目相對間,蕭譯當即疾步上前,將近之時,溫柔地將眼前人抱在懷中。
許久,才緩緩出聲道:“懷了身子,便莫要如從前那般在這裡等著我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