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雲裡霧裡,一時不知究竟誰真誰假時,便見儲胤已然怒到極致般,轉身從手下手中一把奪過弓箭,搭弓上弦,只聽得“咻”的一聲,那一隻羽箭便如疾馳的閃電一般,直直朝那高坐馬上之人飛去。
就在眾人神經不由緊繃,目光隨著那支箭看去時,眼前的一幕幾乎讓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瞳孔一擴,彷彿做夢一般。
儲胤從前也曾在軍中任職,上過疆場,無論是速度還是臂力,自然都異於常人,若無意外,只這一箭,不論換成在場的任何人,只怕都早死在馬下。
可讓在場人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那馬上之人卻是在儲胤出手的同時,毫不猶豫地取過馬上挎好的弓箭,二人幾乎同時將箭放出,而當那兩隻厲然的箭矢相遇之時,那人的羽箭卻是足足貫穿了儲胤的羽箭,直直朝他飛去。
許是速度太快,又或是儲胤從未這般輸過,只見他一時白著臉愣在那兒,那箭矢急速地飛過去,幾乎能聽到輕微的聲音下,那箭矢劃過儲胤的耳垂,“嘣”的一聲釘在他身後的柱子上,發出震顫的餘音。
而下一刻,儲胤的耳垂頓時殷紅蔓延,那血水漸漸凝成血珠,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肩上,紅成一片。
“不可能,不可能”
看到那個不可一世的臬臺大人此刻臉色灰敗地站在原地,嘴唇翕合間,只吶吶念著這三個字,在場的人都震驚了,儼然如看神祗一般,轉而看向那個逆光坐於馬上,居高臨下的人。
“我北鎮撫司的箭,從不是旁人能比的。”
男子的話音冷冽而不可一世,可即便如此,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敢出聲嘲諷。
因為只剛剛那一箭,便足以說明一切。
幾乎是同時,臬臺衙門的兵面面相覷間,都不由手中一鬆,將那從不敢輕易離身的佩刀扔到了地上,隨著一聲又一聲響起,儲胤腳步一顫,在親隨扶住他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的大勢已去了。
“我等皆是聽命於臬臺大人,求韓指揮使恕罪,饒了我等性命”
眼看著身邊的下屬一個又一個的跪下去,卑微而膽寒地乞求著那個馬上的人,儲胤眼一翻,險些未倒下去。
而就在這時,那數十個被抓來的吳江縣百姓也都明白過來,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是能救他們的。因而他們絲毫不再猶豫,當即衝上前去,直直跪在韓振的馬下,將頭深深叩在地上乞求道:“欽差大人,求您救救咱們吳江縣的百姓吧,吳江大堤決口,沿堤的房屋農田盡數淹沒,數萬的百姓流離失所,可官府卻無人來管,我們只是想要活下去,無可奈何只能來杭州府討生活,卻是被官府以尋釁滋事為名抓進牢中,如此行事,天理何在?求欽差大人為我們作主”
話音落盡,眼前這些憨實的百姓皆叩頭不起,彷彿於生命的盡頭抓住最後一個活下來的可能般,既忐忑又懷著幾分期冀。
第三百九十章 殺機再起
“總督大人到”
“巡撫大人到”
就在此時,門外的宣喝聲陡然響起,只見重重的官兵將此處嚴密包圍,而那官兵手中的火把足以照亮整個夜空,泛出微微的火光來。就在兩隊官兵列隊而入,將在場所有人圍在其中時,一身官服的浙直總督趙文靖,浙江巡撫江誠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當看到高坐馬上的錦衣衛時,趙文靖眸中微微一眯,敢在一府臬司衙門中騎馬佩刀的,只怕這韓振也是第一人了。
可他卻是很明白,錦衣衛行事,從來都張狂無道理可講。
“韓大人?”
趙文靖的目光一觸及韓振時,便大為驚異地出聲,彷彿毫不知情般出聲道:“韓大人不是已經到了蘇州府?卻是何時回杭州了?也好讓趙某早做準備,為韓大人接風洗塵不是。”
話一說完,趙文靖又轉而朝四周打量道:“謝大人呢?未曾與韓大人一道?”
看到趙文靖如此悠然做派,韓振唇角微勾,隨即不緊不慢道:“韓振奉陛下密令,暗查吳江大堤決堤一事,趙大人不知道?”
聽得此話,趙文靖眸中再一次浮過驚詫,下一刻便自然而然的滿懷歉意道:“趙某隻知韓大人南下替陛下尋訪古籍一事,竟不知韓大人竟還身兼二職,還望韓大人見諒。”
“是我糊塗了,陛下的密令只下於我和謝大人二人,制臺大人若是知道了,那便是窺探上意的大事了”
(注:總督又可稱制臺。)
韓振語中平淡,唇角不易察覺地上揚,而這一句話落入趙文靖的耳中,卻是心下一沉,掩在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