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謝氏這是真生氣了,畢竟,鈺哥兒是謝氏此生最為在意的。
“老太太知道了,大發雷霆,將寶釧兒,玉釧兒兩個大丫頭各賞了三十板子,扔去西市了,至於旁的人也直接被髮賣了,如此老太太還不解氣,說裡屋的人都是這些個妖精,外屋伺候的又能是些什麼好東西,沒得教壞了哥兒,因而外院的婆子丫頭也都換了。”
徐嬤嬤忖著謝氏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這才道:“寶釧兒從前也是入了老太太眼的,那西市是什麼地方,可見這次老太太為了鈺哥兒,是真上了火了。”
謝氏冷笑一聲,打老太太將寶釧兒指到竹清院,她還能不明白什麼意思?
即便將來老太太不把她抬為姨娘,也是要做鈺哥兒的婚前教習丫頭,教鈺哥兒行人倫之事的,謝氏向來看寶釧兒她們幾個不入眼,若不是生鈺哥兒難產損了身子,顧及不暇,只得由著老太太親自抱了鈺哥兒親自教養了幾年,謝氏又怎會眼看著老太太將那起子人送進竹清院?
孝大於天,即便她出身謝氏,也須守著。
西市怎麼了?不就是教坊妓子交易的地方麼?想著鈺哥兒這些年身邊是這些醃的人伺候著,便是立即打死都解不了她此刻的怒氣。
徐嬤嬤度著謝氏的面色道:“這次外院的人都是周嬤嬤親自挑選的,老太太還說,屋內的丫頭便由太太您挑幾個閤眼規矩的送去吧。”
聽到此,謝氏這才緩了臉色,忖了半晌道:“將芷蘭,汀蘭送去做鈺哥兒的大丫頭,至於下面的小丫頭,你親自去選好的,有芷蘭她們兩個機靈的,下面的就挑幾個老實的。”
徐嬤嬤笑著道:“芷蘭,汀蘭是白蘭,墨蘭帶出來的二等丫頭,有她們倆坐鎮,憑誰也不敢再翻天了。”
謝氏眉目一順,眸中多了幾分柔和的笑意,然而轉念間,謝氏抬眸看向徐嬤嬤道:“你方才說,和周嬤嬤一起去竹清院的還有阿九?”
徐嬤嬤聽了,眸中更親和了些:“可不是,大姑娘身子才好,便去看鈺哥兒,真是有心了。”
徐嬤嬤原是想在謝氏面前說顧硯齡的好話,畢竟在徐嬤嬤眼中,大姑娘也是極懂事的,可相比鈺哥兒,謝氏對大姑娘總是太冷淡了些,讓她看著也有幾分不忍。
謝氏眸子微眯,舒爾唇瓣浮著淡淡的笑意:“當真是有心了,竟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道理,給了咱們的老太太一個措手不及。”
徐嬤嬤微微訝異,隨之壓低聲音道:“太太的意思是,今兒個這是大姑娘故意為之的?”
謝氏笑而未語,到底是她生的,這心思她還是能看的出來的,不然哪就有這麼巧?更何況透過前兩次的試探,她更是確定了。
“虧得她有心,替我除了這幾個礙眼的,說到底當初是老太太挑的,我這個做媳婦兒的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徐嬤嬤聽了,很快掩了驚訝,笑著道:“大姑娘現在也能幫襯您了。”
謝氏唇瓣浮了浮,隨之闔了眼養神。
翡翠院。
顧硯朝坐在妝鏡前,保養纖嫩的小手微翹,正比對著傅老太太剛送來的一對兒攢絲金鳳,琉璃寶燈下,更襯得如玉的容顏榮光熠熠。
“老太太這是知道姑娘您受了委屈,給姑娘做補償呢。”
顧硯朝的貼身丫頭銀屏一看成色便知這對兒金鳳的貴重,想著自個兒姑娘如此受老太太重視,自己不由也心生幾分得意,嘴角微微上翹,喜上眉梢來。
顧硯朝聽得銀屏的話,美目一挑,唇角嘲諷的笑意驕傲的一揚:“就只有那顧硯錦還不知道高低,竟想跟我爭東西,也不看看自個兒有幾斤幾兩,老祖宗知道我這次受了委屈,可我卻記得,這委屈是她顧硯錦給我的,來而不往非禮也,將來,將來我豈有不還的!”
銀屏聽了,抿唇一笑,正欲順著顧硯朝的話說什麼,只聽得軟簾一打,同是顧硯朝貼身丫頭的銀珠走了進來,向著顧硯朝行了禮,上前壓低聲音道:“姑娘,琉璃院的小眉來了。”
顧硯朝眸中一閃,唇瓣更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味。一個眼神示意,銀屏便退到了身後,銀珠又轉身開啟軟簾,下一刻,一個身穿碧色衣裙,還未留頭的小丫頭畏畏縮縮走了進來。
“四四姑娘。”
因著緊張,丫頭小眉捏著衣角,連頭也不敢抬起。
顧硯朝眼中是掩不住的嫌惡,要不是琉璃院個個嘴邊牢的緊,不好收買,她又怎麼會看得上這麼個沒用的小丫頭,因而只把玩著手中的那隻攢絲金鳳,挑眸道:“顧硯齡有什麼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