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玄驥胸中襲上一陣撕扯的痛楚,壓抑著聲音說道:“你這是在替她說話還是底毀我?”
龍韜自懂事以來就顯得過於獨立叛逆,不知是相剋或怎地,他處處與自己對立,對親生父親竟是疏離而冷淡。妻子過世後他將一切心力投注在事業上,借工作來麻痺自己,日復一日沉溺在哀傷中,幾乎遺忘他還有一個兒子,等他驚覺父子之間的裂痕,龍韜已將他拒於千里之外。
龍韜終於正眼看向龍玄驥,冷霜的眼神足以凍結沙漠烈陽,冰冷的吐出話:“有差別嗎?”
“啪!”聲音清脆且突兀。
夏葵瞪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她竟然打了龍韜一巴掌,以自己學武的力道而言,雖然只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但她憑什麼?她有任何立場打他嗎?當然沒有,但為何一看到龍玄驥傷痛的模樣,竟比本能反應還快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出手的。
在座其他四雙眼睛同時詫異的瞪向她,一瞬間室內完全靜寂,只剩平常不可能會注意到的冷氣送風聲颼颼迴響。
不一會兒,夏葵對上龍韜的眼,“對不起,我不該動手打你。”
她真心道歉,但隨即又嚴肅的說道:“雖然我沒資格干涉你們的家務事,但你不該如此與你的父親說話,那是相當不尊敬的。”
龍韜淡淡勾上唇角,眼神難以捉摸,“是嗎?”
也許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他笑裡有一種深藏的無奈與傷痛,一時間似有千萬個細碎雜亂的畫面掠過她的腦海,尚不及抓住任何一個,又轟然瞬間消失,剩下無邊的空虛感覺縈繞。
冷冷看向龍玄驥,龍韜對他說道:“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她打你?”他分不清這句話裡的驚訝還是疑惑多些,因為她明顯是為了他而打他的!
“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龍韜堅定的複述,撥了撥對小學生而言的過長頭髮,直起身子,“你不願意取她也行,但除了她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當我的母親。”他知道他父親會照他的話做。
龍韜離開座位,“我要走了,還得去補習。”身為龍氏未來的繼承者,他是沒有寒暑假可言的。
“我打電話叫老照送你。”龍玄驥緊鎖眉頭看著兒子的背影,老照是龍家的專任司機,他若不自己開車就會要老照接送,隨傳隨到。
“不必了。”龍韜頭也不回,在經過吧檯時與吧檯內的兩人交換了一個旁人看不見的眼神。
夏葵趕在門邊拉住他,“你在生我的氣嗎?”龍韜的冷然神情令她感到深深的愧疚——不只是因為她打了他。
他仰起頭看她一會兒,“即使再不情願,我還是為你啟動了命運的轉輪,把他帶回你身邊,因為你真的變成了你的希望的樣子,這一次,你不能再後悔了。”留下謎樣的話,他跨步離去。
夏葵愣了半天才搖頭晃腦、困惑不已的坐回桌邊,百思不解龍韜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
龍玄驥再度翻開報告,臉上有挫敗的冰霜表情,“既然我們無可避免的必須結婚,有些事我得事先宣告,”一旦確定目標便立即行動,行事迅速確實是他一貫作風,“首先,你不能干涉我的任何私事,對於家中的一切事情,在做任何決定之前必須經過我的同意,你的——”
“等等,等等……”夏葵抬起一隻手擋在他面前,“不過問你的私事當然沒問題,但一個家庭不應該是一人獨裁專權,採民主制才能讓人心服,若我完全沒有自主權就太過分了!”
龍玄驥敲了敲桌面,沉聲道:“你也必須改掉你愛回話頂嘴的缺點,學著溫順點,我可不想太快離婚。”
他真的很會挑起她的怒氣,夏葵不加思索忿然回道:“我的個性有什麼不好?受了委屈還不懂得抗議,那才是笨蛋,尤其是遇上你這種自以為老大的沙文主義豬,我更要有話就說,要不然哪一天因你憋氣憋死了恐怕還無處申冤。”
龍玄驥也氣了,不發一語眯著眼睇視她,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見面不到一小時就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激怒,速度之快、程度之深恐怕是生平頭一遭,而他簡直可以想見這樁閃電婚姻將會給他帶來多少衝突與麻煩。
他皺起了眉,在怒容之上多添了點兇狠的味道,像恨不得將她撕筋裂骨、拆解入腹,但夏葵哪怕這個——學生時代一些比龍玄驥更兇更狠更不要命的太保流氓都不放在眼裡了,她還會怕他什麼?她瞪了回去,兩個人就這樣不說話互瞪著對方。
“我賭一分鐘,賭注是今天晚餐的掌廚工作。”吧檯後嬌柔的女聲與致勃勃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