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冊啦(甲類名冊人員不欠薪,乙類則
屬於欠薪人員)。我到課裡既未辦過公,據我猜想,天經地義是屬於欠
薪一類列入乙冊了,同時年輕臉嫩,又怕碰釘子遭白眼,也就擱下不敢
再問了。
又過了兩個月,會計處忽然送了一份通知給我,由文書課轉交,說
年度即將結束,希週一至週五攜帶印章到會計處領餉。敢情承濮局長
關顧,我一到差批薪俸數額的時候,薪水雖然只有四十八塊銀圓,可是
另外還有七十二元伙食費。局裡向例,凡是有伙食的人員就算正式辦
公的,就列入不欠薪甲類名冊了。會計處辦公時間是跟銀行同作息
的,我是每週六下午上班,人家會計處週六下午不辦公,所以半年以
來,跟會計處同事始終碰不到一塊兒。
半年薪俸伙食算起來一共有七百多塊錢,處裡給我開了一張鹽業
銀行即期支票,讓我到鹽業銀行櫃檯軋現。到了鹽業銀行櫃檯上管收
付款的行員反而犯猶豫了,因為當時局長月薪不過二百八十元,我一
下子就拿七百多塊錢。當時經理是嶽乾齋,副理是韓頌閣,接談之下
嶽老有女待字未嫁,頗想跟舍下結為姻婭,後來知道我已定親,才作罷
論。否則因此或許能討個老婆回來呢!
印刷局有一個單位叫編譯室,舉凡向國外採購的印刷油墨各式顏
料、鈔票用紙、印刷機器,凡是英文檔案,一律由編譯室譯呈局長核閱。
這項工作~向由一位蕭子玉主任主持,蕭因接了天津法商學院的聘
書,每週六要到天津去上課,我是每週六才到局上班的,照彼此工作時
間來說,正好銜接,所以他就把我籤調到編譯室來辦公。替他因應一
切,好在都是些例行公文,照貓畫虎的就可以交代過去了。
大概工作了三個月,忽然間政局丕變,奉軍勢力撤離華北,印刷局
局長已經由某系軍方兵站總監朱春霖來接替了。照肖時各衙門的情
形,只要首長一有更動,除極少數的文書檔案事務的老班底仍舊}:衙
l門辦公外,其餘人員一律回家待命,各鑽門路靜候加委令到,再去上
班。別人都紛紛回家待命,我這每週只辦一天公的人,北平有句土話,
自然是回家抱孩子啦。
過了三五天,林昌壽兄忽然來寓拜訪,一面道喜,一面抽出一紙派
令,是新任朱局長調升我為倉儲課副課長。他明是送公文道喜,其實
主要的是託我說項,打聽一下我跟新任的淵源。林老拿來這一封派
令,我思來想去怎麼也捉摸不出我留任升官原因所在,可是既蒙籲植,
只好先行謝委,看看情形再定行止。哪知那位朱局長別看人家是來自
軍中,可是恂恂儒雅,要言不煩,只對我說了句“知道弟臺工作認真守
正不阿,以後還要多多借重”,就端茶送客了。雖然晤對數言,可是丈
二和尚仍舊莫名其妙,好在學校正放暑假,就每天早晚趨公,正式上班
辦事了。
林老因為平素老氣橫秋,不受文牘課歡迎,彼此忝有龍頭鳳尾之
誼,只好籤調來課專任收發。印刷局日常印製的大面額的印花郵票,
以往時有短少,所以工員下班,搜檢甚嚴,想不到這項檢查工作竟然落
到我的頭上來了。印花郵票體積甚小,隨便塞在哪裡,都不容易被髮
現,一…】口警衛室在工員下班時,雖有裸體搜身規定,可是日久生玩,赤
身工員一晃而過。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清期的庫丁偷銀子的往事,早先
各地餉銀解京,全歸庫丁承應搬運銀兩入庫,庫丁出庫能夠每次私藏
松江眼錠四兩出來。當年有一種流氓,專門吃倉訛庫,就是敲詐庫丁
夾帶畏兩而加以分肥。現在如果把印花或郵票捲成小卷塞入穀道,豈
不是比帶四兩松江銀錠更容易了嗎?想到此處可能就是漏卮,第二天
親自監督,重點抽查,頭一天就查出把印花郵票卷細塞入“後軍都督
府”夾帶出局的仁兄,有二三十位之多。奇怪的是金額多寡不一,後來
才知道印刷部門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