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九……喔,還有半小時。”
這是佐佐成政給他的一塊懷錶,佐佐家足輕大將級別及以上的家臣,人手一個,他雖然是新來的,也不例外。
只是這鐘表羅盤般的結構讓千葉還不太熟悉,可是,鐘錶的指標計時方法不是和羅盤很像嗎?
廢話……望月千葉又沒有玩過羅盤,又怎麼會熟悉。
半小時後,千葉吃了早飯,準時來到城外的訓練場。
一百人站成10x10的方陣,鈴木灌土則是肩上扛著一把鐵炮,嘴裡叼了個草根,在這個方陣的周圍來回巡邏著。
“都給我聽好了小兔崽子們!這個姿勢叫站!軍!姿!”
“別告訴我你武藝有多強、射箭有多精準,行流有多厲害,門派有多深奧。
“打仗,兩個字:一橫一豎。
“錯的,躺下咯,站著才有資格講話。聽見了嗎!”
一百名士兵眼中疑惑不堪,他們有的出自山民獵戶,有的出自遊歷各國的浪人,還有的是落魄劍豪或劍豪弟子的身份。
鈴木灌土不讓他們提這個,不讓他們提那個,不知他們又能提什麼?
一橫一豎?
不是生存,就是死亡?
望月千葉在不遠處停下腳步,他要自己觀摩鈴木灌土的訓練方式。
他知道鈴木灌土出仕佐佐成政的時間極早,在佐佐成政已經不親自負責練兵的時候,他亦可以透過觀摩鈴木灌土,來理解佐佐成政的思維方式。
眾人各懷心思,卻無人應答,只是直愣愣地釘在原地。
“八嘎!我問你們聽見了嗎!”
鈴木陡然間一聲暴喝,身上迸發出豺狼般危險的氣息,幾乎令他身旁的幾個新兵站不穩腳跟。
“聽見了……聽……聽見了……”
新兵蛋子們稀稀拉拉地應著。
灌土忽然將鐵炮換到左手,取出打火石,啪啪兩聲點燃了鐵炮的火繩,對準新兵們的腳下,“嘭”地開了一炮:
“我問你們,聽見了嗎!”
“聽見了!”
儘管還有些耳鳴,所有人都是不約而同地高喊應聲。
“就這麼地了,上午訓練站軍姿,你們就這麼站著吧,現在九點十七,等到十二點的時候,放你們去吃飯。”
說罷,灌土一邊鼓搗手裡的鐵炮,換裝彈藥,一邊走到樹蔭下斜倚著樹根躺了下來。
把手裡的鐵炮清理乾淨之後,他從另一個袋子裡摸出一個紙殼彈,左手持著鐵炮,右手拿著紙殼彈用牙齒將其咬破,往火池裡倒入了足夠劑量的火藥之後,其餘的連藥帶彈,一股腦地從槍口塞進了槍膛。
直到他用一根細長的鐵棍探入槍膛裡,將彈丸、火藥壓實,這才一身輕鬆地吁了口氣,握著酒葫蘆的小蠻腰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望月千葉與那些新兵一樣,站在烈日之下,未曾移動過腳步,他將鈴木灌土清理、裝填鐵炮的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不由暗自心驚。
就算是他見過最熟練的鐵炮射手,要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也非得四五息(一分鐘)的時間不可,但鈴木灌土動作極快,至多隻有三息吧。
就這樣,千葉與那些士兵一起,一動不動地在烈日下足足站了三個小時。
相對於千葉的一絲不苟和紋絲不動,士兵們顯然撐不了太久,才一刻鐘的功夫,就已經有不少人有了小動作。
鈴木灌土雖然是眯著眼睛在樹下睡覺,卻總能第一時間發現新兵們的小動作。
“八嘎!你你你,還有你!出列!”
在灌土的呵斥下,那幾個堅持不住動了的新兵被他點名叫了出來。
“從這裡到那座山腳下的樹,折返跑五十次!”
士兵們心懷不甘,卻只能乖乖聽命。
就這樣,方陣不斷地減員,從最初的100人,到最後,只剩下一人。
唯有一人,與不遠處的望月千葉遙遙相對。
鈴木灌土瞅了瞅時間……午前十一點五十六分。
他嘿嘿笑著從樹下爬起來,走到這最後一個士兵身後,繞著他慢慢打量。
此人的樣子倒是頗為年輕,只是不知道為何剃了光頭,一字連眉,容貌只能算普普通通,距離“粗獷”、“勇猛”是相差太遠。
“報上名來!”
“小僧……哦不,小人傑山雲勝!”
聽到這小傢伙自稱“小僧”,鈴木灌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