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怕趙五郎那樣心如堅鐵的人,大概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同情的。
他提出這樣的建議,必然有他的目的。
八娘揉了揉額。
一邊一直警醒著的蒼耳忙問:“可是喝多了不舒服?”
八娘這才睜開眼,笑道:“沒事。只是在想些生意上的事情。”
蒼耳便識趣的住了嘴。至那狄二郎與清河的親事由著天家親賜之後,八娘雖看起來雖然若無其事,可是她跟了八娘這麼些年,幾乎算是她身邊相伴時間最長的人,她那笑容掩蓋下的東西,蒼耳如何不能覺察出一二。
可她知道八娘看起什麼都不在意,內裡卻是頂驕傲的人,如何忍得別人的憐憫?因此她什麼都不說,只是想著法兒,逗她開心。甚至不惜與那討厭的李家胖子合臺搭戲,只為讓八娘能開懷一些。
到了家門前,馬車停了下來。
因著酒後寒,八娘裹著斗篷縮了縮肩,這才隨著蒼耳一道下了馬車。
卻見門前站著一個人。
蒼耳看著也是一愣,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想了一下,才對八娘道:“八妹,我先進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節 相見
同居京城,卻咫尺天涯。
八娘知道她和他定然還會有再見的時候,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晃然忘了已經過去多少天了。想不起來,也不願意去想。
他一身硃色朝服,雄姿英發,在門前的燈籠下,卻讓她出生蕭瑟之意來。
“雲善。”
半響,他方朝她走來。
八娘福了福身,笑道:“狄公子。”
一聲狄公子,讓狄詠的腳步停了下來。
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痛楚。
他的父親最講的是忠,對他和大哥的要求也從來如此,可平生惟有這一次,他想違抗皇命。
假如從前從未有過希望也則罷了,明明有過那樣的甜密和期望之後,明明以為可以執她之,與她契闊,卻被生生隔斷之後,他沒有辦法去想象,自己明知道她就在某處生活著,而他卻不能陪伴著她。
他只是想來看看,離她近一些而已,,可真的看到了他,萬語千言,卻被她淺笑著,若無其事道出的那“狄公子”三字哽在了口中。
“雲善,你想信我,我承諾過的,必定會做到。請你給我些時間。除了你,我此生不會娶任何別的女人。”
狄相以一介平民,不,甚至他曾經做過軍奴,以這樣的身份,憑著個人的努力,而走到一院執宰的位置,幾乎是天下萬民的希望。可她曾經和陸十七也聊過,何況她生在那樣的人家,又怎可能對朝中政事並無一點了解。
在風光的背後,沒有人知道以一人之力,與整個文人階層抗衡的狄相,其政治生活,是何等的艱難。曾經執掌樞密院的一方宰執,哪個不是出身功勳之家?那是全國最高的軍事首領,從來都是由身份高貴的世家子弟擔任,惟有狄相,非但出身平民,且還曾是有罪之身,他是惟一一個憑著無人能力的赫赫戰功,才做以今天的位置的,那些人如何不害怕。
天家再信任又如何?千里之堤,毀與蟻穴之事,從來都不少見。而人心,更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他得罪的除了文官階層,還有功勳階層,狄相雖手掌理權,可狄家卻不能犯一點錯。一錯便可能萬劫不復。狄家,不能輸了天家的信任,也承擔不了天家一怒的後果。
狄詠怎可能不知道?八娘又怎可能不知道?
這也是陸十七以一個現代人的靈魂,在天家金口玉言,賜了狄詠和清河的婚事後,都未曾勸過八娘再去爭取的原因。狄詠付不出那樣的代價。
“狄公子,從前的一切,就當是我們曾經做過的一個美好的夢吧。夢醒了,人應該好好的活著。我會忘了那些。你也應該忘了。我祝狄公子,以後與郡主舉案齊眉,白首到老。”
說出這些不管是對他,還是對自己都殘酷之極的話,八娘覺得再也沒有勇氣再站在他的面前,便繞過狄詠,打算回院。
“狄公子請回吧。”
他原以為她會生氣,生氣於自己承諾了會想辦法,可是他卻沒有做到,他原以為她會傷心難過,可她如此平靜的對自己說把那些可以照亮他整個生命的美好,說成是一場無痕的夢,說忘便可以忘掉。
她曾經那樣清甜的叫自己阿詠阿詠,帶著江南煙雨般的柔情,如今卻成了形如陌路的一聲“狄公子”。
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狄詠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