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青璧的命令,冷酷地傳達了下去。
他要在宮錦文歸來之前,肅清朝野所有不安定的因素,讓宮錦文繼位後不必為這些事情憂心煩惱。
“太子爺,不,如今臣該稱呼您皇上才是,就讓臣的手,染滿鮮血,用鮮血和白骨,鑄就臣的罵名,為您掃平道路,親手帶你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吧!”
奚青璧遙望建安城外,輕聲自語了一句。
一日一夜,從早朝後,建安城就被禁嚴,實際上建安城被禁嚴已經不是今日,只是今日建安城不得出入,街道也禁嚴。抓捕和緝拿,殺戮從上午一直延續到夜色降臨。
就連那些劊子手們,也因為殺人太多手發軟,望著血色的長安街,不由得一陣陣的噁心。
很久以後,有人稱這個日子,為建安流血日,那一日一夜的哀嚎和哭泣,從不曾斷絕過。
歷史上,為此給奚青璧留下了濃重的一筆,稱呼他為“冷血相爺”,有人以為,這乃是奚青璧忠君愛國,大忠的表現。也有人以為,這是從奚青璧做旦夕國宰相二十多年來,唯一的敗筆。
從那一日後,朝臣們,皇子們,提起奚青璧的名字,無不從內心敬畏,甚至不敢直呼其名。
血,鑄就了奚青璧的鐵腕冷酷,被稱為旦夕國有史以來殺人最多,最冷酷無情嗜血的宰相。
深夜,奚寧邦滿臉倦色,走進府邸遠遠就看到後花園的父親書房中的燈,仍然明亮。
他邁步走進院落,有人躬身施禮:“大少爺,相爺吩咐,你回去即刻去見相爺。”
奚寧邦走進書房,看到奚青璧正半躺在床榻之上,靠在被褥只上閉目養神,滿臉的倦意難以遮掩,還有那深深隱藏的悲傷。
他近在咫尺,靜默地躺在床榻之上,卻令奚寧邦感覺很遙遠,孤寂的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爹。”
奚寧邦走到床榻之前躬身施禮,輕柔地坐在床榻之前,伸手為奚青璧揉捏肩頭。
“寧邦,你歇息一會吧。”
“爹,兒子不累。”
“等皇上回來即位,我父子也可以輕鬆一些,明日,你去帶著此物見主子,親手將此物呈上吧。”
奚青璧反手,御璽託在奚青璧的手中。
“是,兒子遵命。”
“主子回來,立即舉行登基大典,大典過後三日,再為皇上發喪。”
“是,一切遵從爹的安排,請爹放心,都已經準備妥當,再忙碌幾日,等一切安定下來,爹您就可以好好休息幾日。”
“不是幾日。”
奚青璧淡笑:“寧邦,你想過以後要走什麼路嗎?”
“兒子,一切遵從爹的吩咐。”
“從明日起,你不必再遵從為父的吩咐,而是要遵從皇上的旨意。寧邦,為父感覺很累,很累……”
“爹,等明日過後,主子定然會明白我父子的心,一切兒子會遵從皇上的旨意,若是皇上猜忌之心太重,兒子就辭官在爹的膝下盡孝,陪爹您去周遊四海。”
“我奚家,有一個好女兒,若不是香兒,為父不知道太子即位後,會是一位什麼樣的君主。受盡凌辱欺壓二十年,裝傻二十年,那樣的日子,主子心中有疑慮是很正常的。也幸好,有香兒在,否則我父子,唯有遠離此地,才能避禍了。”
“爹,兒子還是有些擔心。”
“一切,聽天由命吧,為父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賜,便都還給皇上也是應該的。”
奚青璧疲憊地閉上眼睛,良久沒有說話。
書房之中一片靜默,奚寧邦低聲道:“皇上已經到了百里之外,停下休息,明日正午就可以到建安城五十里之外。”
“寧邦,少說話多做事,一切遵從皇上的吩咐,按照皇上的心意行事,低調些,莫要張揚。”
“是,兒子明白。”
“遠兒,他回來之後,讓他推病辭官吧。”
“是,爹。”
“你去吧。”
奚寧邦躬身,退出書房,回眸凝望良久,空蕩蕩的書房之中,只有父親一個人孤獨的身影,躺在燈光下,沒有絲毫的聲息。
奚家,該急流勇退了嗎?
奚寧邦遙望夜空,在心中問了一句,他剛在盛年,身居高位,之前皇上下旨又一次提升了他的官職,如今他是奚青璧的助手。在朝臣們的眼中,他就是未來奚青璧的接班人,未來旦夕國的右相。
但是,他從不曾驕傲過,暴露過那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