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得有些焦急,南宮蒼敖已明白君湛然的意思,看了看天色,“宮內的酒宴要進行到什麼時候?”
“應該快完了。”混跡官場多年,南宮年也見不少事,聽他這麼一問,頓時心裡轉了幾圈,神色大變,“那這次的設宴……”
君湛然和南宮蒼敖對視,都沒有答話,南宮年其實也根本不需要答案,答案就在眼前。
德宏十八年十一月,秋。
是夜,平康皇設宴款待群臣,席間君臣盡歡,至席末,意外突生。有臣子上奏,南宮一族勾結北絳,通敵叛國,並有通敵罪證藏於府中,平康皇大驚,即刻命人搜查,搜出通敵書信十餘封,乃震怒,降罪於南宮世家,下旨捉拿叛臣。
此事一出,朝野震動。
南宮一族向來忠心耿耿,怎會叛國?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更是老百姓爭相議論的話題。
南宮世家的人知道自己沒有叛國,也許平康皇也知道,但真相併不那麼重要。
鷹嘯盟從舜都連夜撤走,留下官兵屍首幾十餘具,奉平康皇之命,捉拿南宮世家成員的官兵在舜都城內外連夜奔走,一時間舜都城內喧囂如白晝。
而在當夜,情況其實比後來傳說的更為危機。
南宮蒼敖與君湛然一行人在封城之前闖了出來,自然也免不了一番血戰,連番交手,就算是鷹嘯盟的這些夜梟,多少也有些疲乏,經過商議,幾番考量,在城外近郊的林子裡停了下來,稍作休整。
“天下之大,一夕間竟沒有我南宮一家的容身之處,陛下突然下此殺手,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顧念君臣之情嗎……”馬背上,南宮年咬著牙狠狠說道。
“他要的是帝位,臣子不過是他手中棋子,南宮達人難道還奢望其他?”平平說來,君湛然拿起肖虎遞來的水囊喝了口水,又順手遞給了身後的人。
為求儘快離開舜都,他們都是騎馬,君湛然腿腳不便,南宮蒼敖便讓他坐在自己身前,一首環繞,另一手接過水囊,“其他人有訊息了嗎?霧樓,還有宮裡。”
他問的是霧樓被圍的人,還有在宮中赴宴的南宮家其他成員,君湛然舉目望伏鸞山所在的方向,“不必擔心,我的人應該不會有事。”
南宮年回憶先前,沉聲說道:“看來平康皇命我到鷹嘯盟遊說你,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好叫他的人將我等南宮一家一網打盡。”
遭此鉅變,他彷彿一下老了四五歲,“我走的時候酒宴即將結束,算算時間,他下旨之時,正是我族中人在回府的路上。”
“南宮世家的人,理當不會束手就擒。”不知是否是愛屋及烏,從君湛然的語氣看,他對南宮一族頗為看重,他身後的人圈住他的手臂緊了緊,若非時間不適宜,南宮蒼敖定會摟著懷裡的人好好吻上一吻。
南宮年心裡焦急,在馬上坐不住,下了馬來,不斷踱步。
先前得到的訊息,南宮世家二十餘人紛紛被攔截在回府的路上,而南宮世家的府邸早就被官兵重重圍困,通敵叛國之罪不是小事,抄家滅門的大難就在眼前。
沉重的氣氛籠罩在人群之中,君湛然沒有再開口,他心裡明白,他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明知如此,鷹嘯盟中的夜梟還是各自警戒,行動如常,沒有用奇異的眼光多看他一眼,若是 其他門派,遭遇如此變故早就人心渙散,南宮蒼敖一手帶出的鷹嘯盟沒有,有的守衛,有的原地調息,絲毫不亂。
君湛然忽然有很多話想對身後的人說,但話到口邊,卻一個字都無法出口,握著環在腰間的手用力緊了一緊。
掌心很熱,重新經過包紮的傷口上,還有一層厚厚的布帛,南宮蒼敖在他手背上輕拍幾下,也沒有說話。
“城裡有人!鬧起來了!”一直關注城內的夜梟急匆匆的上前,“盟主!我等是否前去接應?!”
冒險留在此地不走,怕的就是南宮家赴宴的人被官兵拿下,他們與夜梟不同,更不能與南宮蒼敖相比,他們擅長的並非武技。
二十餘人在朝中各司其職,並不是各個身居要職,但也都可以算是朝中棟樑,更是南宮世家中的重要成員,豈能棄之不顧?是南宮年執意留在這裡,必定要保他們周全。
出城唯有這條路,南宮蒼敖也不反對,說到底,他也姓南宮。
收到訊息 ,知道南宮家的人已近城門,南宮蒼敖命溫如風帶人前去接應,溫如風是所有夜梟之中唯一知道君湛然真正身份的,對此事的態度又與其他夜梟有所不同,更為謹慎,他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