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受到太多太殘酷的報應,能夠死在霍家幼子刀下,總算“功德圓滿”,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時光彷彿就在此刻凝住。
步驚雲在想著應否動手,蝙蝠卻在等他動手。
冷汗流遍了二人一額一臉,連衣角亦沾滿了汗。
就在二人相對之際,數十條蛆蟲從蝙蝠的身止,沿著刀鋒,一直向步驚雲的手上爬去。
步驚雲終於忍無可忍,他,出刀!“錚”的一聲,狠狠劃破了滿室沉默。
刀,並沒有割破蝙蝠的咽喉,卻重重戳進其額上的牆壁,直沒至柄!這一刀,步驚雲終究無法下手!他實在無法殺一個手無寸鐵……不!應該說,無手無腳無舌的人!蝙蝠一怔,他沒料到這個孩子竟會放過他,他急忙又再“呀呀”的呼叫。
可是這次的叫聲卻並非出於驚懼,而是一聲無助的哀求。
實在是太痛苦了!若要如此腐爛下去,倒不如痛快地死吧!然而步驚雲的臉色又回覆一片漠然,但聽他平靜的道:“我不殺你,我只想忘記你,永遠,永遠……”
他說著推門而出但仍回首瞥了蝙蝠一眼,罕有地苦苦一笑,道:“上天會給你應得的報應,就如矢志報仇,將來亦會給我應得的報應一樣。”
他終於毅然轉身而去。
步驚云為了復仇,也曾一刀斫下霍烈的頭,也曾被逼為雄霸南征北討。雖說攻陷的大寨小幫大都十惡不赦,更非其自願,但經其手所傷害的人實在很多。
畢竟天網恢恢……
蝙蝠猶在殺豬哀嚎,也許若他知道只因自己當年一時辣手滅絕霍家,而把這個孩子變為滿手罪孽的魔鬼,他便會明白自己此際身受的苦,絕對是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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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問誰領風騷
秋去冬臨,寒夜如冰似雪。
天下會位於天山之巔,它的寒夜,比方圓百里內任何一個地方的寒夜更寒。
也許,真正的冰雪不久便要降臨了。
這是聶風與斷浪在天下會的第二個冬天。
斷浪在馬槽外生了一堆火,一面煮著一鍋加上些微肉碎的稀粥,一面就火取暖。
夜愈深愈寒,他身上僅披一襲單薄衣衫,冷得牙根打顫,唯有拼命搓著自己那雙小手掌兒,頻頻向掌心呼氣,自言自語:“啊,真冷!今年……可比去年……冷上許多呢……”
終於也難抵受,逼於無奈揪起那鍋未成氣候的粥,急步跑往馬槽畔的小廬內。那是他棲身之所。
小廬異常狹隘,僅可容下一張小几和一張炕床。斷浪連忙以火摺子點燃炕下的枯枝,再一股腦兒跳往炕上,才乍覺暖和不少。
可是小廬本和馬槽一樣只以木搭成,而且比馬槽的木條排得更疏。這裡一條數寸闊的空隙,那邊另有一條。北風又吹得如此起勁,“眉飛色舞”地從四方八面乘機滲入,斷浪只好抓著一堆乾草在瑟縮。
啊,真是人不如馬呢!馬槽那邊雖是以木搭成,但搭得密不透風,惟恐馬兒冷壞了。馬兒馬兒,你比我斷浪更矜貴呢!斷浪想到這裡,又不由自主地從懷中取出一封發黃的信。
這封信是他爹臨危放進他懷內的,信的表面塗滿一層厚厚的蠟,斷浪與聶風一起墮進江中後,仍能幸保信不損不溼,顯見斷帥早已預備有此一著。
這封信除睪醵霞矣肓柙瓶吣諛峭芬焓薜腦ㄔ賜猓�辜竅鋁碩霞業氖慈戰7ā6纖?曾叮囑斷浪必須要到十五歲時才可折閱此信,這點斷浪倒很明白,因為蝕日劍法並不太適宜小孩習練,勉強為之只會走火入魔,故斷浪迄今仍未拆閱此信,皆因此信一拆,無論如何亦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亦很想返回凌雲窟,瞧瞧能否找回父親的遺體。
若找不著的話,好歹也為老父立個墓碑,這何嘗不是聶風日夕想做的事?可惜無論他如何向雄霸請求,雄霸還是一口拒絕,除非……
聶風答充助他去打鐵桶江山!這個條件實令聶風感到異常為難,此事終於一拖再拖,兩個孩子自加入天下會後便從未獲準踏出天下會半步,儼如囚犯一般。
斷浪盛了一碗稀粥,輕輕呷了一口,只覺十分滿足。
因為今晚這鍋粥不單熱氣騰騰,且還比平素所煮的粥多添了少許肉碎。這些肉碎,是孔慈偷偷從廚中拿給斷浪的。其實,許多時候,聶風也會在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