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去。
斷浪默默的看著聶風遠去,良久良久,眼角陡地淌下了一道淚痕,神色黯傷的道:
“風,我終於明白你要幹什麼了……”
孔慈訝然問:“斷浪,風少爺……將要幹些什麼?”
斷浪道:“他,他將要為災民幹一件他不想幹,卻又應該,必須去幹的事。”
孔慈仍是大惑不解,惟有凝眸目送聶風漸漸遠去的孤單背影。
他的頭髮猶在風雪中飄揚。
如雨。
如絲。
如恨。
卻不如意……
天下第一樓內。
雄霸正欲就寢,忽地,樓外響起一陣落寞的敲門聲。
雄霸非常訝異,這麼夜了,還有誰有這樣的膽子敢來騷擾他?“誰?”他沉聲問。
“我。”門外人直截了當的答。
雄霸當然認得這個聲音,他想不到他竟會這麼夜來找他。
“門未閂上,進來吧!”雄霸邊答邊把早已松馳下來的老臉再度繃緊,眨眼之間,臉上又復綻露一股不可侵犯的幫主威儀,整裝待發。
“軋”的一聲,門開處,他徐徐步了進來。
難怪適才的敲門聲如斯落寞,因為步進的他有一顆落寞的心。
他是聶風。
“師父。”聶風木然地低喚一聲。
“唔”雄霸自鼻子裡沉應,問:“風兒,你這樣夜來找為師,所為何事?”
聶風定定的瞧著他,依舊沒有半絲表情,一字一字的道:“徒兒想和師父做一宗交易。”
“哦?交易?”雄霸微微錯愕,定定盯著聶風,嘲弄道:“我的好徒兒,你怎麼突然變成一個商賈,居然和為師談起交易來了?是了,你到底想交易什麼?”
聶風平靜的道:“我,需要白銀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雄霸一雙龍目睜得如銅鈴般大,他的眼睛,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睜得這樣大。
聶風答:“不錯,一百萬兩,一兩銀子也不能少……希望這筆銀兩以雲師兄之名……
捐給樂山一帶受洪水肆虐的所有村民!”
啊!原來他心中所想的……
還是那些活在水深火熱的災民?還是——步驚雲?這就是他認為應做的事?那不應做的事呢?雄霸只認為聶風是個傻子,他狡獪地斜睨聶風,目如鷹隼,問:“你說這是一宗交易,那你又以什麼來與為師交易?”
聶風毫不躊躇的答:“我,我自己!”
“只要你願出這一百萬兩,我便代替雲師兄替你打——鐵桶江山!”
雄霸一怔,他至此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太低估聶風。
他以為他過於愚仁,不懂利害,如今終於知道,聶風比他所想的更懂分析利害。
目下步驚雲已死,雄霸已失一員大將,聶風要以自己來作談判條件,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為過,如此乘機以自己來交易,為的只是拯救災民,只是報答步驚雲這個死了的人的相救之恩,在雄霸的眼中,聶風又始終也和步驚雲一樣——愚不可及!然而,聶風所提出的,確實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選擇。
雄霸朗笑道:“呵呵!果真悲天憫人,就連老夫也開始尊敬自己的徒兒了,不過你可有想過,人間遍地皆是為生計愁苦的人,你幫了一次,幫不了第二次……”
聶風並不作聲,他只是凜然地看著雄霸,目光中的堅定不移已表露無遺。
再也沒有哀求,因為這是一宗最公平的交易。
也是一宗最無奈的交易。
雄霸一顆素來老謀深算的心在此瞬間,不斷的推詳,琢磨,盤算。
良久良久,天下第一樓內,最後傳出了一聲豪邁之極的笑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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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汗,一滴一滴地自他的額角流下。
少年正在匆忙趕路,趕得好不辛苦,然而腳下所踏著的路,也不知是否他應該要踏的歸途?縱然渺無方向,腳仍是一直向前,一直向前,猶如一頭孤魂野鬼。
身前身後,盡是雜沓的影兒,影影綽綽;少年瞧真一點,只見影兒盡是愁眉不展的百姓,像在逃難……
逃難?逃往哪?少年極目一望,卻見這些人原來並不是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