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兩道淚,真正的血淚!不哭的死神,終於為她流下了淚……
神母依舊緊緊抓著他的手,嘆息:
“阿欽,你……這樣做又是……何苦?”
阿鐵面無畏色的道:
“這條命是她給我的,我再死一次又如何?”
神母道:
“為了她,你真的不怕死?”
阿鐵道:
“我本想親自把她救活過來,再對她說一句我未說的話。”
“什麼話?”
“一句天下女子最喜歡聽的話。”
什麼是天下女子最喜歡聽的話?神母並不蠢,一聽便心領神會。
她愣愣的注視著阿鐵那雙“矢志不渝”的眼睛,他這雙眼睛雖有一股冷意,然而冷意背後卻像藏著熊熊烈火!她忽爾放開了他的手,又再回望床上的雪緣,幽幽的對她嘆了口氣:
“原來……他還未對你說出那句話?唉,真是可惜!不過……你的眼光看來不錯,你真的在芸芸眾生裡,選中了一個能為你幹任何事的男人……”
說罷頓了半晌,接著回頭一瞄阿鐵,道:
“阿鐵,若要救她,你這就去吧!”
“去哪?”
“西湖,雷峰塔底,白素貞埋屍的地方。”
“為了什麼?”
“為了找出盂缽救你的女人。”
阿鐵眉頭輕蹩,問:
“盂缽本是一件超級武器,既是殺人武器,如何救人?”
神母從容的答:
“當你找到盂缽的時候,你便會明白一切了。”
“記著!本來修練移天神訣的人一旦神功離體,倘若找不到盂缽,絕對捱不了一個月,全身便會融為泡沫而死……”
阿鐵一怔,問;“那即是……”
“那即是說,雪緣所餘下的時日己無多,只剩下二十七天……”
阿鐵的臉色益發鐵青,神母又道:
“我本亦應與你聯袂同去,只是白素貞的墓向來是搜神宮門下的禁地,故我並不便與你一起出現;口果可能的話,我或許在適當的時候現身幫你……”
她說著一瞄床上的雪緣,續道:
“而且我深信,要救你的女人必須靠你自己的一心一意,倘若她此刻有知,也會為你能一人獨力救她而高興。即使最後救不了她,她想必也心甘情願……”
阿鐵道:
“這決不會發生,她絕對死不了!”
神母苦笑:
“凡事別要空言色對,白素貞的暮機關重重,兇險非常;縱然是我,入得了也未必可以活著出來,你如今要走的路,也許是一條不歸的死路……”
阿鐵道:
“即使是一條死路,我也非闖不可!”
“假若有更強的高手將會出現來阻撓你呢”
“那我就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此刻,阿鐵的臉上又再度浮起那絲冷意,他突然步至雪緣身畔,一把抱起她,舉步便要離開。
情就有這點可怕!情若要來的時候,它甚至會撤撤底底的改變一個人!粗暴的人會因情而變得溫柔,善良的人亦會因情生恨而變得殘酷!而向來溫純的阿鐵,從地獄步回來後,此刻為情為她,也變得異常冰冷,冷得就像五年前他的那個前身——不哭死神“步驚雲!”
因為只有冷,才能剋制他心中對她的痛惜與思念,才能令他勇往向前,不懼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她。
神母見阿鐵說走便走,訝然道:
“你為何要帶她一起去?把她留在這裡吧!讓我好好的照顧她!”
神母雖是一番好意,阿鐵卻重重搖頭,答:
“不!若此行不能找到盂缽,也即是說我已死在雷峰塔下,那她也救不活了;即使死,多也要與她死在一起,我對她,至死——”
“不離不棄!”
他的語調如此斬釘截鐵,神母似乎深深感動,故也不再阻撓,只道:
“記著!西湖水乾,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阿鐵聞言一頓,回首看著神母,似在咀嚼著她這句話的含意,最後似懂非懂的道:
“神母,多謝你背叛神給我這句提示,有命的便再見吧!”
阿鐵說罷毫不留變地轉身而去,決絕而堅定。
他似乎正逐步逐步的回覆他不哭死神的真面目;死神,看來將要在他體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