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顧低聲沉吟:
“她不在?原來……傳言非虛,唉,真是可惜……”
言罷驀然從懷中掏出一包小小的碎銀子,遞給阿鐵,道:
“阿鐵,對不起,請你把這些銀子交回雪緣姑娘,這些銀子,老夫受之有愧。”
阿鐵甚奇,問:
“唐大夫,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唐大夫道:
“原來你還不知道?那好吧,就讓老夫告訴你,事情是這樣的……”
“六天前的一個風雨之夜,我家門外忽地傳來了一陣急速的拍門聲,於是老天便去應門,卻想不到門外的是個一身白衣的少女,斯時她已渾身溼透,想必是有親人病危,她不惜冒雨前來求我出診……”
阿鐵聽到這裡,不禁記起自己在病得迷糊之間,曾叫雪緣不要以移天神訣救他,只因他這一句話,她便冒雨夜行,不期然升起一股慚愧之意……
唐大夫繼續說下去:
“那個時候,她已為你急得淚流披面,但風大雨大,我實在不想踏出門口半步,遂胡亂要了個診金,希望她知道而退。”
“唐大夫,你向她要多少?”想到雪緣為他淚流披面,阿鐵的臉色已愈來愈青。
“三兩!”唐大夫面有愧色的道。
“三兩?”阿鐵膛目結舌。三兩銀是一個不菲數目,醫喪殮葬包辦也不用這麼多!唐大夫道:
“是的!我本預期她會離去,誰知雪緣姑娘僅是一愣,跟著便重重的點了點頭,說沒有問題,不過她手上並沒那麼多錢,她說一定會賺錢還給我……”
“當時我見她竟毫不猶疑點頭,心中也被她對你的關懷所感動,私下有點不忍,於是也就不由分說,與她一起來給你診症。”
“來到你家的時候,你已全身火熱,恐怕再這樣下去若然不死,也會變成痴呆,可是藥鋪們早已關了,縱然我開方亦無藥可配,但雪緣姑娘說不要緊,她有方法可找藥回來,跟著她便不顧橫風橫雨,拿著那張藥方撲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她不知從何處帶藥回來了,我見她一身白衣滿是泥濘,當下也明白是什麼回事,遂也不再多問,趕快煎藥給你服下,才險險把你救活過來。”
阿鐵倏地感到心頭一陣絞痛,他可以想像一個白衣的少女冒著狂風暴雨,獨自在山間苦苦尋藥,那種旁惶悽楚,只果全為了一個她心中的人!他突然驚覺,原來雪緣待他是這樣的好,可是他卻負了她……
但他不是一心為她設想而要逼她難去嗎,即使知道她對自己這樣好也絕不能心軟!“這之後,你經過兩天眼藥與調息,終於好轉過來,而在第三天,雪緣姑娘已來找我,給了我一些銀子。”唐大夫見阿鐵不語,又道。
“她,何來銀子?”阿鐵本堅決硬著心腸,然而還是不禁一愕,唐大夫道:
“初時我也不大知道,只管收下,心想這些銀子也足夠自己素來所收的診金,總算沒有白醫一趟,豈料第二天,雪緣姑娘又來登們造訪,再給我一些銀子……
“我受寵若驚,一時貪心便收下了。但第三天,也即是昨天,她又來給我銀子:算來已有半兩,我實在受之有愧,於是便推說不想接受,只是雪緣姑娘堅決他說,這既然是她與我議定的,我不須可憐她,她要守信,囑我照收好了……
阿鐵一直在靜靜的聽,心中也在暗暗琢磨,雪緣到底何來銀子?這些銀子若真的是從搜神宮分壇取回來的話,她只須把銀兩一次給唐大夫便成,何須天天前去找他?阿鐵有點不好的預感,遽然問:
“唐大夫,今天既然你說受之有愧,我想,你一定已知道雪緣從何處得來銀子?”
唐大夫垂著頭嘆息道:
“是的!昨天我已知道了,聽說……”他摹地欲言又止。
阿鐵追問:
“唐大夫,有活不妨直說。……
唐大夫終於鼓起-口氣道:
“好的!阿鐵,我想你也有權知道,雪緣姑娘為了你,據說在倚紅樓裡工作。”
倚紅樓?天!真是晴天霹靂!阿鐵乍聞這三個字,當場站住,臉色陡地發白。
倚紅樓是西湖一所妓院!雪緣在哪兒可以幹什麼?她為他那樣做,他怎擔戴得起?雪緣……
唐大夫猶在道:
“所以,這些銀子我真是受了也寢食難安,我連本來的診金也不要了,阿鐵,希望你把這些交給雪緣姑娘……”說罷又把那包銀子遞給阿鐵,然而他並沒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