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如軒低頭應了聲，掛下電話的時候心裡忽然湧起一陣奇怪的感覺。他坐在車裡，看著有些陰霾的天空下那架b音飛機平穩的起飛，越飛越遠直到穿越雲霄，漸而完全消失在視線當中，然後轉身在不少人的注意下坐進那輛賓利轎車。
車內涼爽的空調風讓夏如軒精神一振。
蘇南的梅雨季節總是這樣有些遲鈍，一直持續到八月末還沒有結束。
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幕布一樣看不見一絲陽光，空氣裡的溼氣讓人有些悶得喘不過氣來。連著人的心裡也一樣發黴了一樣總是有一種不適應的感覺。夏如軒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開口對司機道，“走吧。”
司機點頭，平穩的發動轎車穿過機場立交走向機場高速。
“軒哥，”和父母一道坐在後座的柳然小心翼翼的開口，“等會我不回家，同學在錢櫃有個聚會……你能不能把我送到那裡。”
“然然。”張淑芬語氣有些重的開口斥責道，但剛開口又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卻是顯得及其怪異，按理說前面那個沉默的男人是算是自己的準女婿，沒道理自己對他會有什麼壓力，但是坐在這價值幾百萬的豪車裡，張淑芬就是覺得侷促的緊。但張口喊了一句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旁邊柳國正轉頭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彷彿是明白她的感受一般。
“等會先到江戶區的那個錢櫃。”夏如軒沒有回頭，平淡的開口對著司機說道。
“是，軒少。”司機恭敬的點點頭，應聲道。讓後面的柳國正更是倍感壓力。
“你看看你，就知道麻煩軒哥兒。”張淑芬想了好半天，似乎終於找到了有什麼可以說一聲的。
“沒事的，柳依的弟弟就是我弟弟。”聽見夏如軒聲音裡的笑意，張淑芬心裡說不出的暢快。又聽見夏如軒開口道，“然然，以後有什麼事情要幫忙你就直接找我，沒關係的，知道吧。”
“知道了，軒哥”
此時柳國正卻愈發的可以感受到這個年輕人身後的威勢，實際上更讓柳國正感覺到侷促的是夏如軒自身的氣勢愈發沉穩和磅礴起來，和幾個月前又是不可同日而語，在和他們談論到柳依的出國規劃的時候有條有理，比他們自己還要想的周到。
而柳然這叛逆的小子即便有時候和柳依都會頂幾句嘴，但在夏如軒面前卻是也侷促的像是鵪鶉一樣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剛剛夏如軒說的話讓他的臉上讓他多了幾分欣喜，頓時腰桿也直了一般。
柳國正雖沒有開口卻是拍了拍柳然的腦袋。
“對了，”夏如軒轉頭望了眼柳國正開口道，“柳叔，你們工程二處現在處境還好吧。”
“境況比以前是好些。”聽著夏如軒主動開口問這方面的事情，柳國正也不敢怠慢回答道，“幾個工程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就是……”說到這裡柳國正突然覺得好像自己話有些多了，夏如軒大概只是隨便這麼一問，說太多也沒意義便也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在聽著。”夏如軒平淡的開口讓柳國正像是獲得了什麼許可一樣，繼而道，“大概是太久沒有這樣緊張的工作，我總覺得這工程二處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再加上上面又派了一些人下來。這些人倒是都把主要精力放在爭權奪利的去主持市委放下來的面子工程上。有些該到位的東西反倒不夠到位……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嗯。”夏如軒點點頭，輕聲笑道，“在國企工作說到底和魂機關一個道理。”
這態度便是讓柳國正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怕是也只有夏如軒這個層次的年輕人才能夠這樣輕描淡寫的去說那些在柳國正看來棘手又麻煩的問題。以前柳國正只覺得只因為他有背景，而且性格不錯還算可以接受，但現在柳國正才發現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厲害。
“就是老柳你自己不知道去爭去搶。退休也就一技術科的光桿司令。”張淑芬在旁邊抱怨一句，其他年紀過四十的工程師大概早就已經魂到企業中層的位置，如果能夠考到高階工程師證的，都坐在企業高層總工程師的位置上，哪像柳國正這麼還在基層看小專案。
說是技術科管事的，換算起來級別也就一普通科員，要知道這工程二處主任也才是科級幹部。
柳國正苦笑著嘆了口氣，這事倒是被張淑芬叨嘮半輩子了，知道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榆木腦袋在蘇河建工得罪了一些人。現在即便工程二處有起色了，也不會有人認為他柳國正有什麼勞。誰能知道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為柳國正和這年輕人簡單的嘮叨了那麼幾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