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一線由南靖侯統管,西蜀糧倉之地隸屬西岷侯,東方膠東半島則有東越侯。
四藩雖受朝廷管制,但世襲罔替,儼然已在其轄地盤根錯節,勢力深植。尤其北晏侯屏據燕雲天險,北接大漠各族,處於極其重要的軍事地位,早是天帝一樁心事。
天帝垂詢北疆諸事,夜天凌面色冷靜立於皇輿江山圖前,問答間精簡利落,卻將四藩的形勢盡數收於言底,別有見地,透徹不凡。
卿塵暗自打量,自身側看去,夜天凌和天帝倒頗為相似。她曾聽太后閒聊說道,夜天凌和天帝年輕時生的一模一樣,就連行事的性子也像,沉冷善謀風行果斷,難怪天帝亦常言“凌兒深肖朕躬”,將軍國大事放手與他,而夜天凌也從未讓天帝失望過。
若這一幅父慈子孝圖改天換日,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卿塵沒有再想下去。
事情眉目漸清,天帝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孫仕安立刻奉上參茶。天帝接過飲了一口,道:“朕老了,最近總覺精力不濟,以後這些事,你們兄弟要多商議著辦。”
十一笑道:“父皇正當盛年,如何言老?”
夜天凌亦淡淡道:“兒臣們有許多事情需聽父皇教誨。”
天帝擺擺手:“老了就是老了,何需迴避。你們去吧,卿塵,去看看衛宗平在不在,叫他來隨朕用膳。”
卿塵欣然應命,方邁出致遠殿,她便感到一道極其強烈的目光落在身上,抬頭處與夜天凌四目相對,他似是有很多話想說,卻只是沉默著看著她,倒是十一立刻問道:“這便是父皇昨日的旨意?”
卿塵點了點頭道:“旨意裡說是暫代修儀。”
十一道:“說是暫代,除非德行差池,便是鐵板釘釘的事。”
“你可願意?”夜天凌突然問了簡短的四個字。
卿塵抬眸一笑:“願意。”
“七年。”夜天凌說道。
面對夜天凌緊接著的問話,卿塵輕輕吐了口氣:“願意。”她語聲篤定的回答。
到制定的二十五歲,這七年時間身處修儀之職,除非和鸞飛一樣鋌而走險,卿塵的一切都握入了天帝手中,同諸皇子間也必要劃清界線。
這正是她心中極力迴避去想的,也是夜天凌早朝上深掩在面色清冷下的燒灼,他昨日夜裡在凌王府的書房接連走筆寫下了十數個“志在必得”,這個決心在今天太極殿中見到卿塵的時候更加的堅定,眼前兩聲堅定的“願意”似乎將他心底深處翻湧的情緒淡下了幾分,此時他聽到卿塵輕聲說道:“大家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開弓沒有回頭箭。”
十一嘆氣說道:“眼前的形勢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七年雖是長了點兒,但也只能慢慢等。”
卿塵笑謔道:“我豆蔻年華大好青春,你在旁說的倒輕巧!”
十一斂聲笑道:“快十八的人,離豆蔻已經遠著了,再過七年,正好由不得你挑挑揀揀……”
話未說完,卿塵暗地裡瞪他,因是在致遠殿裡不敢放肆,十一也忍著笑沒再多和她玩笑。
夜天凌負手前行,沿著白玉龍階遠遠的望出去,許久道:“在父皇面前需謹言慎行,未有十分把握勿要隨性建議,一旦提議心中當理據充足,亦不要輕易反口。遇遷調錄用之事要格外小心,父皇對此甚為忌諱。最近無非幾件大事,四藩、瘟疫、修編曆法、還有便是天壇冬祀,多聽、多看、少言。”
卿塵聽著他話中囑咐,點頭不語。
夜天凌又道:“無論何事,輕率言動,適或其反。身已在局中,莫如專心弈子,方為破局之道。”
十一亦囑咐道:“跟在父皇身邊不是輕鬆差事,自己要當心身子。”
卿塵想到每日早起晚睡,苦笑道:“昨晚被叫到致遠殿,看了一夜的摺子,方才在早朝上差點兒睡著,現在只一個字,困。”
十一笑道:“這還嫌困?辰時隨駕御門聽政經夠舒服了。我們當年在臨華殿學習,每日寅時便要起來,直到酉時才完成功課,那才叫困。”
卿塵咋舌,一扭頭,見遠遠有兩個宮娥往這邊來了:“我先走了,吩咐人尋了衛相好交差。”
夜天凌扭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戒急用忍。”
卿塵知他苦心,燦然一笑,沿另一旁去了。
天帝召大臣隨膳並不是常有的事,今天這午膳卻召衛宗平整整隨侍了一個時辰有餘,卿塵和孫仕安皆未準在旁,無從知曉兩人談了些什麼。
膳後天帝著衛宗平隨駕去了松雨臺,無論從父子從君臣,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