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止住,你說他要害得你被抓也就罷了,卻為何要說他害死了你,又怎麼會害死你全家呢?你有什麼困難不妨說出來,看伯伯能不能幫你。”
羊峰聽鍾玉琢說前半段話時一直東張西望,待聽得鍾玉琢說“能不能幫你”一句時,忽然眼睛一亮,趕忙道:“其實也沒什麼,剛才那臭傢伙在‘永勝賭坊’輸了錢,想在我身上搶點銀子過去。”李御風道:“我剛才明明聽那人說你‘欠了賭錢嘴巴還這麼惡毒’,如果是他欠了賭錢,又怎麼會說你‘欠了賭錢嘴巴還這麼惡毒’,一定是你在賭場輸了錢又想要賴賬。”羊峰聽他這麼說,眼珠子一轉,忙辯解道:“其實……其實是那混蛋傢伙把錢輸給了我,他大人輸給小孩,當然心裡不甘心,非要向我要回去不可。”鍾玉琢詢問道:“是不是你輸了錢,他們叫你下次再來翻本,你贏了錢,他們不服,就要掀桌子搶回去?”鍾玉琢做的是珠玉貨殖生意,雖然利潤頗豐,卻從未染指賭博,不過他行走江湖那麼多年,對各行各業的規則自然也懂得不少。羊峰本是信口開河,聽鍾玉琢這麼一問,忙點頭稱是。付璟對賭博甚是反感,見鍾玉琢這般說,嘆息道:“十賭九騙,永勝賭坊,永勝的自然是他們賭坊的莊家。”
李御風對羊峰所言頗為不信,道:“你穿得這麼破爛,又哪來錢跟人賭啊?”羊峰對那些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本就妒恨,聽李御風這麼一說,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答話。李御風見他不答,又道:“莫非你是偷了別人的銀子去賭?就算你被人家抓住了,最多也不過把錢還給人家,我師父只不過是抓住了你,怎麼會把你害死呢,又怎麼會把你的家人害死呢?嘿嘿。”羊峰怒道:“有什麼好笑的,你老子我心急隨口說說,你管得著麼!”心中暗自納悶:“對了,他又怎麼知道我是偷人家的銀子去賭錢的?”鍾玉琢止住兩人,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的銀錠,遞給羊峰道:“小夥子,這點錢你拿回去給你父母,讓他們給你買套新衣服,賭坊裡有很多壞人,你以後不要再去賭坊了。”羊峰見狀大喜,心道:“你們果然是四頭大羊牯。”當下忙接過銀子,嘴上連連稱是,說了幾句客氣話,又向四周仔細瞧了一番就離開了。
李御風道:“師伯,那小子分明是個地痞無賴,他的話你也信。”鍾玉琢道:“雖然世間靠欺騙感情斂財的人甚多,不過真也好,假也好,我看他年紀那麼小,衣衫又那麼破舊,想是他家裡也並不寬裕,就算真的在欺騙我,那他也是為了生計。反正我不缺錢花,接濟接濟他也好。”付璟笑著對李御風道:“以你師伯的閱歷,難道那小孩撒謊他會看不出來了麼?你師伯是在以身作則,想教你們兩個多行善舉。”李御風與陶遷忙道:“弟子謹記。”付璟又道:“不過這少年好賭,這十兩銀子只怕轉眼又送進了那個什麼‘永勝賭坊’。”眾人都搖了搖頭。
四人牽馬緩行,沒走得幾步路,那個叫羊峰的少年又從前方的一個巷子裡急衝衝地趕過來,在四人面前不住地喘氣。李御風驚問道:“難道你那十兩銀子這麼快就輸光了?”羊峰上氣不接下氣,緩緩掏出銀子,過了一小會兒,才道:“這倒不是的,銀子還在這兒,我看你們心腸好,所以想送你們一程。”鍾玉琢向他跑來方向望去,見幾個大漢在巷口探頭探腦,已明其理,笑道:“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你是吧,你跑到我們身邊來,是想讓我們做你的擋箭牌。”羊峰道:“怎麼會呢,我又不怕他們那些兔崽子,我只是想送送你們。”
“小孩子要誠實做人,倘若你還不說實話,那我們就不會幫你,任由你給他們抓走!”付璟見羊峰小小年紀居然要罵那幾個漢子為兔崽子,不免有些好笑,心想這小孩雖然滿嘴髒話又好耍小聰明,但總算是伶俐機警,如果能善加調教,未嘗不是塊可造之材。又見他年紀似乎比李御風小著三兩歲,是以語氣間便與跟李御風說話時差不多。李御風是付璟的第九個弟子,由他親手帶大並一手調教出來的,其實付璟年近花甲,而李御風卻只有一十六歲,陶遷的不少弟子都要比李御風大上許多,付璟沒有子嗣,是以早將這個親手帶大的弟子視為己出,平時對李御風雖然嚴厲,但私心終是有所偏袒。此時對待羊峰,雖有教訓,卻也有所關護。
羊峰心道:“如果我講真話,那你們才真的會不幫我呢,誠實有什麼用啊,當真能幫我趕跑那幾個龜兒子麼,老子才不吃這一套!”但他終究還是懾於付璟正氣威嚴,又怕這些人當正不來理他,當下就向眾人交代了起來,內容與先前所說的相差不多,只是賭輸了錢的是他自己而不再是追他的那些大漢,他的話十句當中倒有半數是顛倒是非的,旁人不知就裡,自然不知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