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下地獄去吧。”
“伊茲莫……”
“不過,在下地獄之前,遇到了你,”他伸手輕輕釦住了我的肩膀,靜靜地望著我,“讓我覺得人生也不是那麼無趣。”
月光灑滿了他的茶色長髮,在他身上勾勒出了柔和的線條,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映照在地上,孤獨地隨著微風搖曳著。
原來,這也是個寂寞的人啊……
三天後,我隨著伊茲莫去了坎將要比賽的場地,那是一個類似於球場的地方,坐落在離巨大的金字塔不遠的曠野中,一個長方形的廣場,四周有高牆和看臺。這廣場比現代的足球場小,卻比籃球場大得多,站到高牆底下,人顯得十分矮小,倘若對著球場用力拍一下巴掌,兩堵高牆間便會蕩響起清脆的回聲。
在高牆中我看到一個用岩石雕成的環形球筐,對面的高牆上也有一個。這格局,真有點像籃球場,只是兩個石球筐是豎著鑲嵌在牆上的,球筐中的孔洞很小,要投球命中這孔洞恐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不知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早的籃球場呢?
在左側的看臺上剛坐下,兩支球隊就列隊走了進來,每一隊有七人,我一看就看見了領隊的坎,對了,他不還是隊長嗎?
我朝他揮著手,只差沒喊加油了。
只見一位祭司來到場地中,拿出一個用樹膠製成的實心小球,在他的示意下,球賽就這樣開始了,兩隊身強力壯的瑪雅貴族青年立刻爭先恐後地爭奪起那個小球,一旦搶到就投向那個石筐。比賽的氣氛緊張激烈,瑪雅青年們纏扭在一起,爭奪得難分難解。
我不由得有點興奮起來,這個陣勢,還真有幾分像現代的籃球賽呢。
只見坎身形靈活地前突後閃,一搶到球就準確地將球擲入了石筐。漸漸地,他的隊開始領先了。
“坎一定會贏的哦。”此時我的心情不錯,也忘了身邊坐著的正是我討厭的人。
伊茲莫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球場。
“對了,比賽結束後,對得勝的隊有什麼獎賞呢?”我很有興趣地隨口問道。
“死亡。”
“哦……” 我應了一聲,忽然猛地反應過來,驚訝地看著他,“你說什麼?”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我,“是死亡。比賽結束後,得勝一方的球隊隊長的腦袋將被砍下來祭神。”我的身子一震,手腳一片冰涼,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為,為什麼?”
“為神而奉獻生命,這是一種無尚的榮耀。” 他漫不經心地又轉過頭去。
我愣愣地坐在原地,大腦裡混亂一片。這也許和瑪雅的宗教有關,在古代瑪雅人的觀念中,對死的看法和現代人有很大差異。為他們所崇拜的神靈奉獻生命,是一種光榮,是一種高尚而又神聖的行為,是一種美,死者也許就此可以超凡脫俗,加入神的行列。可是,來自現代的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啊,經過艱苦拼搏贏得了勝利,所得報償竟然是死……
我神色複雜地望向了球場中的坎,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贏,千萬不要贏,我從來沒有如此真心誠意地希望他輸了這場比賽。
如果可以,希望這一場比賽永遠都沒有贏家。
比賽還是結束了。望著場中一臉雀躍地和隊友慶祝勝利的坎,我的心,彷彿墮入了無底深潭。他忽然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向我這裡用力揮了揮手。我連忙擠出一個笑容,隨即又立刻側過了臉。越是看到他興奮的表情,我的心裡,就越是難受。
“他的死會使眾神歡悅,他的靈魂將在死後升入天堂。” 伊茲莫淡淡笑了笑,“你該為他高興才對。”
“高興?” 我抬起頭,瞪著他, “比賽的目的,應該是出於對生命的熱愛,是為了使生命更強健更長久,決不是為了毀滅生命!”
他微微一愣,眼中飄過了一絲縹緲的神色,低低道:“生的世界和死的世界一樣迷人,走進這兩個世界都必須付出代價。”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我分神的時候,球場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吟誦聲,“神呵,神呵,你把我的生命培育成鮮花,如果你需要,請隨時採下撒在你腳邊……”年輕的瑪雅男子們一邊唱著,一邊簇擁著坎莊嚴地走向不遠處的斷頭臺……坎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
“我,我要回去!” 我的雙腿有些發軟,沿著看臺往下跑去,我一刻也不能在這裡多待了!
回到伊茲莫家裡的時候,我還沒有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好恐怖的球賽!這一定會給我留下陰影的,將來只要一看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