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啊,還將姐姐看成如同貨品的章臺女麼?我冷笑著將姐姐藏於身後,隻身擋住他過分灼熱的目光。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那捕快木頭似的立在一側,看上去只是個擺設。
“讓開!”蜜膚男子露出白牙,笑得邪肆。
“要是我不讓呢。”我回以冷冷的笑。
他攏了攏十指,發出咯咯骨響,高大的身軀威脅性地逼近,擋住了頭頂的冬陽。
“你別亂來!”姐姐驚吼一聲。
我撇開想要上前的她,腳下生風忽地竄到那人身後,輕語:“想動武也要找準對手。”
他忽地轉身,拳風凌厲掃來。我點足飄後,輕而易舉地躲開這一擊。
“大人小心!”
大姐關切的提醒在一瞬間點燃了他眼中的怒火,整個人如同猛虎氣勢逼人地撲來。我下腰傾身,拳風擦著輕揚的髮絲而過。真是樸實卻有效的招式,我在心中暗歎,旋起一腳踢開他的下一路直擊。趁他停頓的那瞬,我虛目而上,如飄飛柳絮迅速籠於他前身。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猛一顫,藉著他粼粼的眼波,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寬袍招展似要遮蔽天日,束冠上的紅穗如流霞飛舞,我含笑迎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曲指成拳,我毫不客氣地擊向那眼波流轉處。
“大人!”捕快叫得順溜,全不似方才的結巴。
我輕點足尖,緩緩地向後飄去。那男子捂著半邊臉,倖免於難的右眼狠狠瞪來。
“好厲害的身手!”
“他就是豐大人?”
“王上竟讓這般人物‘獻身報國’,真是可惜了。”
四下譁然,流言隨風而至,爭先恐後地圍堵於我的耳際。
“大人。”捕快的聲音顫顫摒開眾聲,擠啊擠終於滑入了我的耳,“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就可以了。”
我緩緩轉眸,看得他抖的越發明顯。
“您……您……您不知道……”他湊上前來,低語道,“那位爺咱可得罪不起啊。”
“哦?”我撣了撣衣袖,斜了那人一眼,“是哪位大人家的親戚?”
二世祖?看起來不像啊。
“他就是被十二殿下逮回來的海盜頭子,東南海霸雷厲風!”
他就是雷厲風!怪不得方才他的步伐穩健的有些過,原來是習慣了海上的顛簸。
“上頭傳來話,說是王上極看重此人,就算他再肆意妄為也輪不著都察院下刀子。大人您瞧瞧,那、那、還有那,都是負責看守他的王宮隱衛。”
我順著他的指引看去,人群中果然有不少練家子。
“連他們都沒出手,小的又怎麼敢造次啊。”捕快的語調很是無奈。
我看著十步之外那個狂放逼人的高大男子,暗自凝神沉思。
此次十二殿下東下剿匪可謂一波三折,若不是允之使出離間計,而今葬身魚腹的恐怕會是王上的那幾萬水師。後來才聽說是這雷厲風走過西洋,在船艦上裝配了火力強勁的大炮,又用鐵皮包裹船身,才有了橫行無阻、無堅不摧的東南海盜船。如此熟知火器、善組水師的人才,王上怎能放過?
那男子單閉左眼,忽地一笑:“剛才那一拳打的漂亮。”
我站在原地,微微揚起下巴:“過獎。”
“五年以來,能近身擊中我的你還是頭一個。”他一步步走進,好似悠閒的虎,只是不知何時會突然襲來。
“那真是榮幸之至。”我笑答。
“我雷厲風想交你這個朋友,今兒我做東去那邊的酒樓吃一頓可好?”他猿臂一伸,舉止豪放,目光仍舊灼熱地看向我身後。
“然後呢?”我再一擋,與之兩相而望。
“哈。”他笑得燦爛,猶如夏陽,“不瞞兄弟,你身後是我十歲那年就看中的姑娘。”
十歲?這是何等淵源,我偏首望向身後,難掩心中的驚詫。
“當時她也點了頭,這輩子算是我雷家的女人了。”
“真的?”我看著大姐低問道。
“不……”她看了看前面,咬著唇一臉赧色,“都是小時候玩兒的,沒想到他當了真。”
“玩兒?!”那男人粗了嗓子,“梨雪,我雷厲風就算再下作也不會拿這事玩笑!”
大姐柳眉微蹙,垂首不語。
“嘖嘖,這下可有的瞧了,原來豐大人喜歡的女人是別人家的媳婦。”
“眠州侯這一棒子打下去的是野鴛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