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
洛寅慢慢起身,聲音微厲:“這第三點,草草觀之,三閣各行其是,朝內甚是祥和。待細察之,才發現隱憂仍在。雖然王上廣納賢才,但朝內卻有阻逆之流。”眾人不禁看向面色微窘的董相,“王上。”洛寅舉目灼灼視上,“臣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等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那一天。”
凌準兩手緊握御座,激動地不禁悶咳。
“王上。”得顯捧來一塊絹帕,青王不耐煩地揮揮手,急急嚥下喉中的甜腥,直直地看向座下。
洛寅環視周圍:“老夫妄自揣度,這應該是列位同僚的共同願望吧。”
百官窺探座上的面色,聞言不住頷首。
“試問,若從東海到西疆,從北地到南灣皆為我主之土,那又何談異鄉客呢?”洛寅轉過身,目光厲厲,“又何談他邦臣呢?董相,您說呢?”
董建林訕訕一笑:“對,甚對。”
青王垂目看向朝列正中的侯列,十幾個兒子神態各異,煞是有趣。老七面色依舊溫煦,只是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老三臉色微青,看來對董相的表現甚是不滿。嗯?青王略微坐直身體,只見老十二凌默然的濃眉微皺:這孩子不是對朝議向來提不起興致嗎?怎麼今日倒用心起來了?難道,十二也加入黨爭了?真是有意思。青王摸了摸下巴,虛目看去,卻瞧見凌翼然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青王玩味地注視著他:小九啊,孤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
“王上。”又一人從朝列中站出,“洛大人的一席話,臣甚是贊同,請王上出兵助荊。”
“臣。”“臣。”數十人持笏走出,跪伏在地,齊聲道,“臣等請王上出兵。”
青王瞥了瞥躬身請命的列為大臣,微微一笑:與其將孤的意志強加於眾臣,不如待他們權衡利弊後懇懇諫言。這樣,孤還會贏的從諫如流的美名,贏的眾臣的忠心。他掃了一眼侯列,不知道有誰能夠學到這一點,能體味到帝王術的精髓。
“眾位愛卿請起。”凌準揚了揚手,“既然如此,孤決定出兵助荊勤王!”
“我主英明!”“我王萬歲萬萬歲!”座下傳來激動的顫聲。
“韓愛卿。”青王低低叫道。
韓月殺從武將那列走出,持笏應聲:“臣在。”
“孤命你率十萬精兵,三日後啟程。”青王站起身,威嚴地望向座下,“務必要趕在雍軍之前解除荊王之危!”
“臣領命!”
“至於監軍一職。”凌準似笑非笑地看向座下,“不知道,哪一位愛卿願意奔赴前線戰地啊。”
監軍啊,真是一個好差事。眾臣暗忖:這仗若是打贏了,論功行賞之時,定少不了監軍一份。若是輸了,只要將過錯推給將帥,亦可獨善其身。不過,有那兩位在,這樣的好活兒哪裡輪的上我們這些臣下啊。想到這裡,一些人不禁看了看侯列。
“兒臣。”“兒臣。”老三和老七對看一眼,同時出聲,“兒臣願為父王分憂。”
“哦?”凌準理了理黃袍,慢慢坐下,“淮然你年長,先讓徹然說。”
“是。”老三不情願地站回侯列。
“不到沙場不見血,哪裡算是好兒郎。”凌徹然笑得溫和,“還請父王賞兒臣一個機會,讓兒臣到邊關見識見識,長長血性。”
“嗯,孤這一生成長最快的時候便是當年與王兄戍邊的那段日子。” 青王點了點頭,看向身體略微緊繃的老三,“淮然,你說吧。”
“謝父王。”烈侯凌淮然挺直身體,挑釁地看向榮侯凌徹然,“七弟若想體味軍旅生活不如像父王那樣去戍邊,拿行軍打仗來長見識這是不是有點兒戲?”他輕笑一聲,朗聲說道,“父王,兒臣在西北兵營中待過些時日,對軍中事宜算是熟悉。兒臣願助韓將軍一臂之力,願擔監軍一職。”
“三殿下。”容克洵拱了拱手,笑笑地看著凌淮然,“沒帶過兵,不意味著一定不適合。”
這話反過來說就是……帶過兵的也未必合適。嘶,還沒有“選邊站”的中立朝官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容相這話說的,尖銳了去了。
凌淮然黑著臉,狠狠地瞪向容克洵,鷹目狠戾。
“容相說的不錯。”一聲附和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卻讓朝臣更加迷惑了:今日董相是吃錯了藥?怎麼總是幫著死對頭說話?
董建林揚了揚短眉,慢悠悠地說道:“只不過啊,話可要說全。”他鼻翼邊的法令紋越發明顯了,隱隱透出幾分老態,“這沒帶過兵的都可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