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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追他。”
……
……
“你叫陳文華?真普通的名字啊,完全配不上你這張出色的臉吶~”
那個留了半長髮和連鬢須,一臉藝術青年頹廢相的聒噪男子對著鄰座的沉默少年堅持不懈的呱唧。世界上總是有這樣的人,不問時間地點的強迫性向別人展示自己,在沒得到對方几句回應的情況下,基本上已經連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家裡養了幾隻貓都交代清楚了。
很多時候,這種人也不關心對方是怎樣的人,他們只是喜歡所有人都關注自己,尤其是他們對之感興趣的人。
“哎,說真的,你這樣的氣質,當模特都可以!對了,你有沒有興趣作我的油畫模特?這是我的名片,不瞞你說,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學藝術的,專攻西方油畫。這次就是要去B市搭機,然後直飛義大利!義大利知道嗎!”
李笑白依舊抱著胳膊垂著頭,鴨舌帽壓得低低,看不見他的眼睛,只有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義大利啊,他想,從前大概去過那裡三次,不,四次,殺的都是誰呢……嗯,那個國家的食物不錯。
這個轉瞬即逝的笑容卻被聒噪男子誤解為對他的藝術人生感興趣,於是更努力的呱唧起來……
“那所學校我申請了很久了,那可是頂級的藝術學院,貴族中的貴族!啊~特權階級嘛,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有……吶,告訴你兩個內部訊息……”聒噪男子探頭,有意無意的湊近李笑白的耳側,換成氣聲低語,“第一,那裡上課採用的名畫,都、是、真、品!……第二,那個學校裡,美、人、很、多……”
李笑白微側眼瞄了一下兩人過近的距離,第一次開口,“那麼你是為了哪一點去的?”
“都有。”聒噪男狡狤的眯起眼笑,“名畫,是藝術。而美人……”他更湊近一些,口鼻間的呼吸幾乎撩過李笑白的頸側,“是頂級的藝術……”
李笑白對藝術沒什麼興趣。
正因為如此,李笑白想,那個人絕對不會想到我會選擇義大利某所貴族藝術學院藏身吧?
學校麼……也好,還沒留學過呢,普通的學校是什麼樣的呢?
既然已經逃離那裡,反正是自由之身,那就做些從前不可能做的事吧。
李笑白側過頭,兩人的嘴唇幾乎碰上……
“到衛生間去。”他簡潔的發出邀請,略抬起帽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起身離開。
他是殺手,勾引是必修課。
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對方會跟來。
聒噪男半張著嘴愣在原地,少年墨一樣的眸子在他腦海裡閃電般的來回劃過!那並不是傳統意義上楚楚動人水光淋漓的一雙眼睛,卻如同擁有某種漆黑的魔力一般,冷漠而誘惑,勾著他的身體開始蠢蠢欲動……
……
……
李笑白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門外一個人都沒有。
他很滿意,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至於衛生間裡的男人,即使法醫來檢查,也不會發現他殺的痕跡。
人體脊椎上的某塊骨頭,壓下去就是窒息和抽搐,與心臟病的發病症狀難以分辨。
殺手這種古老的行業,傳承著許多連中醫都已經流失的人體知識。
這算不算某種文化遺產呢?
李笑白把聒噪男的火車票和護照塞進自己口袋時冒出一個可笑的想法,隨即自嘲的搖搖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現場。
穿過剛剛遇到聒噪男的餐車,又往前走了幾節車廂,李笑白走進車票上顯示的軟臥間,裡面有四張床,卻只有一張有人使用過的痕跡。
原來如此,那人碰巧一個人獨佔了軟臥隔間麼,怪不得敢出去勾搭看上眼的男孩子回來……
火車在李笑白檢查聒噪男的行李時抵達了某個大型車站。
尖厲的剎車聲後是一直迴盪在耳邊的列車轟隆噪音的消失,安靜中人群的吵雜聲漸漸清晰……站臺上賣茶葉蛋和熟食土產的小販叫賣聲,下車換氣的乘客嘰嘰喳喳的討價還價笑鬧聲,扛著大包小包在這一站上下車的人們焦急的“讓一讓”“借過”聲,忽然讓李笑白深刻的覺得這是個活著的世界……
這個久違的想法讓他停頓了一會兒,輕輕撩起窗簾,凝視著封閉的車窗外面……
站臺遠處幾個人的動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們沒有任何行李,步伐輕巧,眼神銳利。
李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