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步,以後的路再難,青蓮也要一個人扛下去。
陳穗見睡蓮意興闌珊,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並不在乎,便落了幾滴淚,說道:“唉,我也是做人媳婦的,我婆婆雖然出身不高,但也不似這般蠻橫不講理,太公公和老太太寵溺大姑太太,我公公婆婆也沒有法子勸諫,只可惜了青蓮,以前我也曾見過她幾次,最是賢良淑德,如今卻——唉,我們做女子的,這命是由不得自己。”
如此看來,陳穗此番言語是想把他們這一支從顏趙兩家的爭端中撇開,不想躺著也中槍。睡蓮暗想今天回去,定要把陳穗的意思和顏老太太說一說,至於顏老太太有什麼想法和舉動,自己就控制不了了。
睡蓮端起茶杯道:“這會子天不早了,三少奶奶若沒有其他事,恕我不能繼續奉陪。”
陳穗收了淚,細細將睡蓮打量一通,笑道:“妹妹愈發出落的好了,今年臘月你就該及笄了吧?”
睡蓮不置可否的笑笑,這幾天家裡那些太太夫人們沒少說這事,及笄表示自己正式“上市”,提醒各位家有男丁的太太夫人們欲購從速,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你是個聰明的,有些話我就不多說。”陳穗說道:“好歹我也是過來人了,這嫁人是門學問,家世自不必說,夫婿的人品學問最最重要,婆母也要好相處才好,若遇到像我大姑太太那麼個難纏的,好不如沒有婆婆呢……。”
好麼,您說了這麼多,原來是來說媒的,先把惡婆婆搬出來嚇唬自己,然後定下一套看似完美的標準——而且恰好是為陳灝量身定做的,須知陳灝的嫡母已經改嫁了,可是泰寧侯府是個爛泥塘好吧!即使不用伺候婆婆,那泰寧侯太夫人是個好伺候的?那些嬸孃大姑子小姑子是好對付的?
我這條小命活到現在著實不易,搞不好就要淹死在這個爛泥塘裡面。
連顏老太太和顏渣爹都沒有點頭的事,您說太多也是枉然。
睡蓮乾脆端著茶杯做害羞狀,任憑陳穗如何遊說,她就是不開口說話,嗯嗯啊啊的哼幾聲。
陳穗說的口乾舌燥,睡蓮如烏龜般把自己縮在龜殼裡,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末了,陳穗首先搖起了白旗,她已經為人媳婦,不好晚些回趙府,陳穗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想來你也是明白的我的用意,我哥哥雖然是庶出,但如今泰寧侯府那個男丁能比得上他?太夫人和肅王妃已經開始張羅我哥哥的婚事,定要娶一名門淑女進門——。”
“三少奶奶請慎言!”睡蓮將茶盅往炕几上重重一擱,說道:“如今顏寧宵已經不是我的族兄,請莫要在我面前提起外男,事關女孩兒的閨譽,三少奶奶若再如此,我只能當做您在胡言亂語!”
睡蓮這一動靜奇大,驚得守在門外的辛嬤嬤和添飯添菜都進來了看情況。
睡蓮只說兩個字“送客”,便別過臉去不理陳穗。
陳穗咬咬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臨近門口時,陳穗突然回頭說道:“你棄之如敝屣,自有他人愛之若珍寶。”
睡蓮依舊不理會,陳穗敗興而歸。
添菜暗暗對著陳穗的背影呸了一聲,辛嬤嬤欲言又止,她很想知道陳穗說了什麼話令睡蓮如此生氣,可是她也深知睡蓮的習性——除非睡蓮主動說出口,否則誰問都是枉然。
此事與其說睡蓮是生氣,不如說她此刻是惱怒無比,不僅僅因為虐待青蓮的趙氏,還是出言不遜的陳穗,她更惱怒的是這個女子不能做主的年代。
她沒有挑選夫婿的權力,也沒有不嫁人的權力,看如今顏老太太和顏渣爹的盤算來看,自己將來很可能就是從顏府這個小泥塘,跳到另一個大泥坑。
睡蓮想起自己今天在佛前的祈求,她不奢望未來夫婿有多好,只希望對方不那麼討厭就行,看似簡單,其實很難——至今為止,自己所見所聞的男性,絕大部分都是令人憎惡的。
倘若真的嫁給一個她一見就覺得噁心的男人怎麼辦?
標準答案是,不怎麼辦,乖乖嫁出去,早日生兩個兒子,把兒子教好,將來兒子出息了,再把丈夫給熬死,自己成為顏老太太那樣的老婦人,成為府裡金字塔最頂端的上人,有事沒事給兒媳婦使了個絆子,然後在佛堂裡誦經拜佛,求佛祖寬恕自己罪過,下輩子投個好胎。
在這個時代的規律是,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嫁的好不如生(生子)的好,睡蓮算是生的不好的,絞盡了腦汁加上各種機緣勉強站穩了腳跟,就看人生的第二關婚嫁了。
唉,一關一關的過吧,哪怕羅伯斯在一百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