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然後結束了,生命完成了。然而這種平靜的生活能永遠下去嗎? 也許與生俱來,末日的感覺,臨近深淵的感覺,災難的感覺,總是追隨著我。所有的事物都是過眼煙雲,所有的人都是過客,所有的愛都會成為歷史,所有的恨也會成為過去,所有的人都會成為亡魂。在我的眼前,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固定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事物能永恆存在,甚至那無價值的事物,我們也堅守不住。 也許這和我極端過敏的神經型別有關。我三歲的時候就能從烏雲密佈的天空中看出災難,我的母親說,我三歲的時候站在河邊,指著河對岸奔跑的人群,沉痛地說:明天他們就會死了。結果呢?那個村裡的人在第二天的洪水中死了一大半。我的母親問我,為什麼我會有那樣預感?我說,因為天上有烏雲。 此後,我的生活就和各種各樣的預感聯絡在一起,而這些預感絕大多數都是有關災難的。 災難將臨,就像我們的朋友,他時刻尾隨著我們,他是我們的命運。 為什麼我會認為人是非公義的呢?因為,我所有的預感中只有災難,沒有幸福和安寧,譬如我主,遠在此生之前,他給了我們公義的生命,但是我們把它花光了,我們所秉持的不過是那公義性遭到背叛之後的餘生。這樣的生命怎麼能得到安寧,怎麼能擺脫災難?我知道,對於災難,人類的承受其實是一樣的,但是有的人,他對此意識得更多,他註定要活得更為恐懼,因為在災難來臨之前他就已經活在災難裡了。

呼喊(2)

回到家,洗澡,泡在浴缸裡,一邊喝啤酒,一邊用手提影碟機看巖井俊二的《燕尾蝶》,那是我最喜歡的片子之一,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我喜歡巖井俊二的冷峻與悲傷,它對我的憂鬱有治療的效果。看別人悲傷自己的悲傷就減輕了,這一點可能證明我是個壞人。我是一個膽小的壞人,喜歡躲在浴室裡,浴缸讓我覺得安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是浴缸。 喝到第三罐的時候,張曉閩開門進來了,她撩起裙子坐在抽水馬桶上,然後就看到了我: “哇呀!你在這裡啊?” 我看她的眼睛睜得那麼大,像是看到了怪物,立即呵呵呵地笑起來,我說:“是你侵犯了我的領地啊!不是我侵犯了你的領地。” 張曉閩收拾了衣裙,蓋上馬桶蓋,坐下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你原來躲在這裡!” 她從浴缸裡摸出一罐啤酒,交到我手上,我知道那是要我幫她開啟,她怕啤酒罐爆炸,她酷愛啤酒,卻固執地認為啤酒罐是危險之物,從來不敢自己開啤酒罐,我開啟遞給她,她嚷嚷道: “你好惡心,把啤酒藏在浴缸裡。” “你要和我聊天,就把浴室門關關嚴,暖氣,差不多全跑啦!” “這裡這麼熱,你怎麼受得了?你看我腦門上都冒汗啦。再說,你也該起來啦。”張曉閩收拾了空啤酒灌,伏在我耳邊說,“今晚,我們有個客人。”說著,她拉開門出去了。 我一邊起身,一邊嘟囔:“又是你的什麼男朋友?我可以在浴缸裡會見他嗎?”但是,她已經聽不見了。 客廳裡果然坐著一個小夥子,20出頭的樣子,個子很高,兩條腿非常長,長得有點兒過分,另外火紅的頭髮,很惹眼,算得上是帥哥,張曉閩介紹他叫凱文,我悄悄對張曉閩說:“拜託,你能不能有點長進?每次都是帥哥,能不能來點深刻的?太膚淺了吧?一點沒有創意。”張曉閩說:“這個不一樣,很有見地呢!” 我燒了咖啡,給他們端過去。 凱文說:“剛才看了你的書房,你書很多啊!都是哲學的,曉閩說你是個哲學家。” 我說:“其實也就是喜歡看看書,想想事兒吧,談不上哲學家。” 凱文:“那麼,你研究什麼呢?” “一下子倒是真的說不清楚,到底在研究什麼?歸結起來,這麼說,是在研究人生吧!” 凱文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唇說:“我覺得人生其實很簡單,只要看看動物就可以了,吃喝、性交、生育,然後死亡。其他都是派生的,比如競爭,在動物界比較赤裸,是為了爭奪配偶和食物,人這裡稍微複雜一些,但是也沒有什麼兩樣。” 我說:“說穿了,的確是這樣。但是,哲學麼,就是不說穿,讓它變得複雜一些,在沒有意義的人生裡面找意義,或者,賦予沒有意義的人生以意義。” 我發現這個小夥子有些可愛。 “比如說愛情、婚姻?”凱文問道,“結婚是最沒意思的,這隻要看看人類是怎麼處理婚禮的就知道了,只有最沒意思的東西才要搞得外表看起來特別有意思,所以婚禮一般都搞得特別有意思。” 我說:“倒也不全是這樣。還有一些其他因素要考慮吧?” “你們男人就喜歡談這些東西,故作高深。生活被你們這麼一聊,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還是談談今晚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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